裴时安面色煞白,瞠目结舌的样子。
不知这把火怎么烧到了自己身上。
陆文渊和陆宏博齐齐后退两步,裴时安自己站在前面尤为突出。
两人心里极其庆幸,还好景韫昭没开口让他们两个替二哥挨鞭子。
看来景韫昭只是色厉内荏,不敢真的抽二哥鞭子,所以才找了裴大人。
“这里除了裴大人,都是皇子,我抽谁都不合规矩,只能让裴大人替二皇子效劳了,”景韫昭慢条斯理含笑,抬眸看过去:“怎么,裴大人不愿意?”
裴时安怎敢说自己不愿意。
他若说不愿意,那就把二皇子得罪完了。
陆宏博拍拍裴时安的肩膀,钦佩道:“裴大人对二哥肝胆相照、义薄云天,这份情意二哥定会铭记在心。”
陆文渊没陆宏博能说会道,只会点头附和:“对对对,四哥说的对。”
陆嘉荣一脸痛惜:“那就抱歉让裴大人替我受苦了,真是对不住,四弟说的没错,裴大人的这份情意,我定会一辈子铭记。”
陆嘉荣方才还对景韫昭愤恨不已,在景韫昭提出要裴时安替他挨鞭子后,又觉得景韫昭真识趣。
想必顾及他皇子的身份,不敢得罪他。
即便景韫昭再狂妄,也不敢在他这个皇子面前嚣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时安已经被架住了,这十鞭子是非得要替二皇子不可了。
裴时安站在景韫昭面前,嘴角抽搐打颤,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景韫昭是武将,手劲肯定很大,等十鞭子受完,别说他会皮开肉绽体无完肤,就是小命都会没。
裴时安心里胆怯,却又张不开嘴说求情的话。
他挺直腰板,一副颇有傲骨的样子。
只是景韫昭一鞭子抽下去,他立马原形毕露,软着双腿踉跄两步,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陆文渊和陆宏博捂着胸口抖了抖身子,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疼痛了。
景韫昭似笑非笑:“裴大人可要坚持住,这才是第一鞭。”
裴时安疼的咬紧牙关,不愿在景韫昭面前输了气势,站定好身子:“景世子继续!”
“看来裴大人是嫌我的手劲太轻了。”景韫昭冷笑,挥鞭子的力道又加重。
裴时安额头上冒着汗珠,身上的衣服已经破了一道口子。
到第五鞭的时候,他已经疼的站不住躺在了地上。
最后一鞭,不知景韫昭是有意还是无意,抽在了裴时安的脸上,一道深红色的鞭痕从额头蜿蜒到下巴上,鼻血也顺着裴时安的鼻子流了出来。
景韫昭云淡风轻的挑下眉梢:“抱歉,打偏了。”
既然他都说是无意的,谁还敢反驳。
陆文渊看着衣衫褴褛躺在地上的裴时安,朝他竖起大拇指:“裴大人别看是一介文人,没想到这么英勇,能撑住景世子的十鞭。”
陆嘉荣赶紧让侍从去找御医过来。
裴时安是替他挨的鞭子,定然不能再让他有个三长两短,不然白家很有可能会跟他决裂。
这时,陆砚舟眼尖的看见地上有一支簪子,弯腰捡起来:“这谁的?”
景韫昭从他手里拿过来,慢悠悠道:“我那位苏姨娘送给我的,说是她最喜欢的一支簪子,非得要送给我,要我贴身带着,就好似她在时刻黏在我身边一样,女人嘛,就爱对自家夫君撒娇。”
“......”
陆砚舟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自导自演的男人。
要不是他知道这厮的那位小妾什么性子,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那小妾外热内冷,对谁都淡淡然的模样,才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说这种肉麻的话。
裴时安看着景韫昭手里拿的簪子,和他之前私藏的苏璃棠那支极其相似。
簪子虽相似,但意义却天差地别。
苏璃棠那支簪子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苏璃棠不小心丢的,被他捡到了,他一直私藏着,没告诉苏璃棠。
起初是想作为一个念想留着,能睹物思人。
后来得知苏璃棠是青楼妓子,他便心生厌恶,把那簪子给随手扔在书房,再也没碰过。
上次和苏璃棠重逢后,又忍不住旧情复燃,把那簪子找了出来。
这是和苏璃棠相识那段时间,他唯一得到的苏璃棠的信物,自然是要好好珍藏。
结果被白念滢突然发现了,他只好撒谎说是买给她的,还没送出手。
但白念滢又在他书房翻出一张苏璃棠的画像,是他相思的时候画的。
白念滢拿着簪子和画像找他质问的时候,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还有白念滢心里的形象,只能把脏水泼到苏璃棠身上,说是苏璃棠一直在暗中勾引他,送了他这些东西。
他怎敢对白念滢实话实说,说自己心里对苏璃棠有绮思,在白念滢心里,他是专一又深情的男人,只爱她一个,裴时安自然不想破坏在白念滢心里的形象。
他更不愿失去白念滢,他需要借助白家来让自己在朝堂上平步青云。
总之裴时安现在是心里放不下苏璃棠,又不愿失去白念滢。
而景韫昭手里的簪子是苏璃棠亲手送的,和他捡到的那支自然意义不一样。
裴时安心里极其不平衡,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不等御医赶来,陆嘉荣赶紧让宫人把裴时安抬到太医院。
陆砚舟看着裴时安那副惨样儿,颇为同情的摇摇头,碰下景韫昭肩膀:“这厮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景韫昭把簪子上的灰土擦干净,又塞回胸口:“我有说过他得罪我了吗?”
陆砚舟嗤了一声,没得罪他能把人打成那样?
这赌注是跟陆嘉荣下的,旁人或许真觉得景韫昭顾及陆嘉荣的身份,不敢对他动手,但陆砚舟了解景韫昭,他是真的敢动手。
最后让裴时安来代替陆嘉荣挨这鞭子,一看景韫昭的目的就是奔着裴时安去的。
也就陆文渊和陆宏博那俩傻蛋真以为景韫昭怕陆嘉荣。
景韫昭解开束紧的衣袖,陆砚舟看他袖筒里有几串珠子,仔细瞧了瞧:“这不是父皇刚赏赐给我母妃的珠宝,怎么在你这里。”
景韫昭不假辞色:“姨母送给我的。”
陆砚舟半信半疑:“你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人都是多变的,管那么多干什么。”景韫昭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又回来,从陆砚舟鼓鼓囊囊的胸前又掏出几千两银子,拿着就走了。
陆砚舟气急败坏:“喂,那是我赢的!”
景韫昭才不管是不是他赢的,回去统统送给他的苏姨娘。
陆砚舟还想追过去把银票抢过来, 明央宫的太监过来传话,说皇贵妃娘娘找他有事,让他过去一趟。
景韫昭出宫时的心情颇好,上了马车对武峰道:“回府后给苏姨娘说,裴时安今日被我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