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玥房间的床,是一个架子床。
她在架子床上加了一张床垫,然后再铺上床单,用床单把床垫给全包裹起来,这样床垫就不会那么惹眼,再挂上锦帐,床就好了。
柜子,衣架,写字台,椅子这些都摆上,房内空间还有挺大的,豆豆可以随便打滚。
可惜了地板是真的泥地板,铺一层粘土夯实的那种。
苏玥第二天是被雷雨声叫醒的。
没错,继干旱三年以来,最近半年只下过两场不大的雨之外,再就是这一场雨了。
这雨大得,雨点打在屋顶瓦上“啪啪啪”作响,屋檐下的水可不是水滴啊,那是水柱子一样往下流,可想而知,这是多大的一场雨。
苏玥还听得她奶在房间内哈哈笑得相当瘆人,她知道,下雨了奶奶高兴。
可她自小害怕打雷闪电,在现代,房间足够隔音又拉上遮光窗帘还好些,在这里,完全没有隔音一说。这一阵阵的雷声再夹杂上她奶奶的怪笑,让她有一种人在炼狱的既视感。
苏玥拿出空间的手机录音求救:呜呜……娘,来救救孩子吧~
听到女儿的留言,周女士才记起女儿害怕雷电的毛病。
周幸澜进了女儿的房间,发现这孩子把被子连脑袋都给蒙起来,“还怕呢?这三年干旱没下雨,我都差点忘记你害怕雷电的事了。”
“怕!”周女士一躺下,苏玥就钻她怀里。
“不怕啊,娘在这儿。”周幸澜把女儿搂住,轻轻拍着她的背,“再睡会儿吧,睡醒雨就停了。”
“我睡不着了,我爹和我哥呢?”
“你爹担心村口的那几个砖窑因为久旱乍雨泥土松动塌方,那几个烧窑的人搭的避雨棚正好挨着坡,他和你哥去了外面看情况,怕出事。”
“噢~”
苏平安和苏泽最先来到砖窑处,别说,从山上冲刷下的雨水又大又急,要是这样下去,砖窑要遭不住。
“爹,要把水引开。”
“是啊,你回村……”
想让儿子回村喊几个叔伯来帮忙的,回头一看,呵,来了。
苏平安担心砖窑塌方烧砖的人出事来了村口,族长和村里其他人担心砖窑塌方耽误赚钱也来到了村口。
导致现在村口那一排砖窑处,全是人,除了苏平安和苏泽还有族长披了蓑衣,其余人都是顶着雨出来,而且个个脸上笑开花,恨不得雨再下大些。
“族长爷爷,您老就别出来啦!”苏平安连忙迎上去,“永信大哥你真是。”
“这不怪他,是我硬要出来的。”
“看,真不怪我。”
你们?唉,既然都来了,那就干活吧。
于是,一大群空手来的人,又跑回去拿锄头铁铲赶过来。
不止松岭村的二十三户出去,邻村的曹大柱和姜根生,还有他们村的其他有参股的人,另外还有等着砖窑出砖的人家都不约而同地出现在砖窑。
邻村离得远的没回去带工具的,就徒手帮忙搬石头,不到一个时辰,砖窑的上方往下冲刷的雨水就已经止住。
松岭村的砖窑保住了,没受到丁点破坏。
湾塘县的砖窑就没有那么幸运,县里的砖窑为了快速出砖,除了原先的几口大砖窑之外,也临时挖了不少小砖窑,赶工期嘛,质量还没有松岭村村口的好,现在,不管新砖窑旧砖窑都被雨水冲得一塌糊涂。
松岭村有五口砖窑的事在县里已经不是秘密,(原定三个,后又添两个)县里的砖窑塌了没法烧砖,松岭村的砖窑好好的保住了,下雨也不耽误出砖。
许是干旱了几年,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停,在县里的砖窑订了砖的许多人家发现砖窑塌方一时半会出不了砖,纷纷退订,转而跑到松岭村订砖。
砖窑收到手的定金不愿退,订货的人就联合起来把事情闹大,闹到县衙公堂。
松岭村砖窑没有塌方这事,县令就知道了。
县令还在琢磨村里临时挖的砖窑有什么不同?还会比正经砖窑传承手艺人的窑更好?
于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之后,也担忧这雨这么个下法整个县一小半人家等着青砖盖房而等不到,县令就带着师爷和两个衙役下松岭村看个究竟。
马车就停在松岭村口的砖窑旁边。
村口处搭了一个大大挡雨棚,棚内有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桌上有笔墨纸砚,这个棚是族长以及族长的大孙子苏永信用作产销的登记处。
此时还下着雨,在棚内的是苏永信。
县令付邦德下了马车打了把纸伞走过去问苏永信,“大兄弟,听说你们这里的砖窑有青砖可以订?”
“这位老爷来对地方了,我们砖窑可以提前预定青砖,只是要排到三个月之后才有砖了。”付邦德也没穿官服,苏永信没见过县令,见这人有些气度,还跟着三个随从,就把他当成一般的富户。
“我先了解一下,你这多少文钱一块青砖?”
“青砖两文钱,瓦片一文钱,和三年前一样的价格,我们也知道外面的价格比我们的高,但我们绝不会因为现在青砖紧俏就涨钱的,这点您放心。”
“噢,你们村就不想趁机多赚点钱?”
“其实想是想的,但我平安兄弟说有些钱可以赚有些钱不能赚,经过几年的兵乱,百姓本就困难,能在兵乱和大旱中活过来本就不易,我们不会做那等落井下石的勾当。”
付邦德听得直点头,想不到小小的一个村中百姓能有这样的胸襟。
这是他治下的百姓,不错,很好。
“平安兄弟是谁?”
“他啊,是我的同族兄弟苏平安,挖砖窑和烧砖的手艺就是他拿出来教给村人的,没有他,我们村的人就不可能那么早能住上青砖瓦房,也不可能有卖青砖的这项赚钱生意,他是我们村,噢不,是我们好几个村的宝……”
苏永信就差把苏平安夸上天了,可他觉得还不够,还有许多不能夸给外人知的事呢。
比如带他们在峡谷种的高产粮食,把粮食卖给外山的人,才能让村人手里有银子盖青砖房,盖完了房子手里还有余钱,这些事,他想想心里就一片火热。
“我们来这里时,去过县里,那边的砖窑都塌方了,我担心你这里也塌方,怕下了定金打水漂,我想先了解一下再定。”
“没问题啊,你了解,定不定无所谓的。”
村里的砖只要出一块就被拉走一块,根本就没有剩的,排队都排到几个月之后才有货,苏永信真的不急。
只是平安兄弟说,只要来问询的都是客人,是客人就要好好接待。
他好好接待了,剩下的,爱定不定吧。
付邦德带着师爷和两个衙役去了距雨棚有几十米远的砖窑处,试图打听得更多些消息。
烧窑的活今天轮到曹大柱负责。
就说这不愧是当官的,不多会儿,付邦德就从烧砖的这些人口中把事情始末打听得一清二楚。
就连曹大柱和姜根生当初本是想拆了苏平安的院墙,起了冲突之事都知道了。
还没见过苏平安此人的面,可苏平安这人在付邦德心里的形象已经高大起来,是个有才有涵养之人。
只不过,砖窑的建造并不是他一个拿笔杆子的人从外观上看几眼就能看得懂,不过以他今天了解到的苏平安为人,应该会把他砖窑在这么多天大雨里保住不倒技艺献出来吧?
他可不信就凭在一排砖窑上方隔出一条沟渠不让水直接冲刷下来就保得住,肯定还有其它问题。
付邦德还想进村去找苏平安的,被他的师爷拦了一下,“大人,这样上门不妥,卑职认为还是改天让人来传话,您还是在衙门里见他比较合适。”
付邦德见天色不早了,改天也行。
苏平安并不知县令差点去找他,他正在和村人在犁地。
虽然时不时的还下点雨,这不夏天嘛,也不怕着凉,也不止是他顶着雨,村里所有人都顶着雨翻地,还能赶得上种点晚稻小麦这些。
苏平安并不打算种多少地,家里根本就不指着种地吃饭,之前在峡谷内种地,多半还有点掩饰的意思,现在村里了,,随时都能去县城去府城,家里粮食从空间拿出来就不会再被起疑。
他现在只种两亩地,一亩红薯,一亩土豆。
红薯和木薯之前在峡谷有种过,村里人都知道是他在“山上”无意间发现的能吃的就拿回来种了。
红薯的生长周期相对比较短,这时候种算合适,但木薯生长成熟期将近要十个月,这时候种赶不上冬天最冷的时候收,就没种木薯,但种土豆就没问题。
村里其他人也有种红薯的,但只种一点当杂粮吃, 至于土豆,村里人也见过苏平安家在峡谷里种过在暖棚,只是苏平安没让村人种过。
他现在种这两样作物的用意,苏平安说不好,先种着。
村里妇人们也是赶着在翻房前屋后的地,种菜种豆。
苏老太就是,在后院围墙内挖了好几垄地了,要不是苏玥不给挖了,苏老太能把前后院都给嚯嚯完。
“奶,前院是我们一家人活动的地方,你在墙根下挖地种菜,然后往菜地里浇粪,那味道谁受得了?要是家里来个客人,你想想那情景。”
“我听你的了呀,前院不种菜,留着你种花,那我后院种菜你也不让多种,非要留出那么大一块地种花种草,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浪费土地!我说周氏你就惯她吧。”
周幸澜难啊,女儿说不让种,婆母非得种,她听谁的不听谁的?
还是给点信心老太太吧,周幸澜装作担心隔墙有耳听了去的样子,对苏老太悄悄说道,“娘,种那几垄地的菜够吃就行了,种地发不了财,你大儿跟我说,我们家是要做买卖的。”
果然,她大儿说,买卖,这两词就拿捏住苏老太,“他说种地发不了财,那他去犁山脚的那些地?那他有跟你说要做什么买卖?”
“他犁那点地来种有别的用处,至于是什么买卖,好几个买卖……”
周幸澜随便给老太太说了几个,苏老太的眼睛亮了又亮,好啊,大儿和大儿媳心里有成算就行,谁都知做买卖才能挣到钱。
那她就勉为其难的不去动她大孙女要种花种草的地方了。
“不过,你们夫妻俩就是太由着小玥儿了。”
“好像你不由着她似的,娘,我们老大不说老二,她要种花就让她种吧。”
阻止了奶奶把后院挖得乱七八糟之后,苏玥就没管她奶和她娘说啥,而是去找哥哥商量种花种树的计划。
第二天,在苏老太种菜,苏平安和周幸澜去种那两亩地的土豆和红薯时,苏玥和苏泽带着花卷和豆豆,赶了一辆马车,和以苏泉打头的村里的一群小孩进山挖草挖树。
金银花藤,这个可以让它爬在围墙上长,能当绿化能摘花,金银花是一味很实用的中药材。
野石榴,野海棠,桃树,梨树,柿子树等等,这些都是花期时观花,成熟期果子能吃能做果脯。
总之见到什么挖什么。
苏泽指着身旁的样板树,吩咐一群孩子,“来的路上我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吧?一棵小的十文钱,像这种那么大的一棵百文钱,就在这一片山上,看到你小玥姐绑了红色碎布的树没有?就挑小玥姐打了记号的来按钮,挖好了放在地上我负责搬运,孩子们,给小爷我开干啦!”
“开干开干!”苏泉挥着他的小铁铲,吭哧吭哧开始挖。
小树一个孩子负责一棵,大点的树两三个孩子负责一棵,当然,钱也是几人一起分。
下了好几天的雨,这时候挖树并不难挖。
苏泽指点孩子们挖好就原地放着,他把小的树几棵放一起,连泥连苗用麻袋一卷,等回去时抱到马车上就行,大的树苗就薅来一些藤藤蔓蔓把树根部的泥缠紧别让它松散,缠好之后然后等其他人离远了挖别的树之后,他再趁没人看到时收进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