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同床共枕的地步。”
白清嘉靠在桌边,单手支着下颌,笑吟吟望着无能狂怒的小孩。
【为何。】
他没有什么情绪在的内心,发出灵魂质问。
【以前,共枕过。】
白清嘉挑眉,很意外他记性越来越好了。
明明刚发现他有病时,这家伙是思绪混乱记不清人的。
为了省事,她再次搬出自己的结婚理论:
“浩浩,还记得姨姨教你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男女不止看了对方的身子要成亲,睡在一张床上,也要成亲的。你自己乖乖睡,姨姨继续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刚才为了专心缝合伤口,她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下了。
听到讲故事,刚刚还闹腾的萧浩,立刻消停得彻彻底底。
他忍着伤口的疼,平躺到床上,盖好小被子,闭上眼,做乖巧状。
白清嘉很满意,看着屋里的烛光,轻声开口:
“杀阡陌救下花千骨后,察觉到云隐即将赶到,就掰下了自己的小拇指。那半截优美纤细的小指上的皮肉迅的融化蒸发,最后只剩下一小截可爱的白色骨头。他将骨头穿上绳子挂在花千骨脖子上,小心叮嘱:‘这个是姐姐身体的一部分,带着它,这样小不点不论在哪,姐姐都知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就把它吹响。姐姐会尽快赶去救你知道吗?’花千骨早就被吓傻了,直到看见那截断掉的手指断口处重新长出血肉……”
白清嘉记得住的剧情,就尽量还原。
记不住的,干脆简略跳过。
这么敷衍应付的讲故事,竟然让床上那位听得心满意足。
今天他也确实是累了,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白清嘉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凑合,也在不知不觉间睡死过去了。
……
第二天,清晨。
白清嘉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还没睁开眼,就听到耳边近在咫尺的心声:
【都这样了还不醒,色女人是猪吗?】
她刚要睁开的眼,彻底闭上了。
而话痨太子,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孤记得是和色女人在陶玉成的床榻边闲话,后来她好像……对哦,后来她晕倒了!然后孤也觉得甚至不大清醒……】
【如此说来,那房间中大抵是有迷药之类的。陶玉成醉酒怎么都叫不醒,或许也是中了迷药的缘故。只是,孤与色女人,是如何被发现的?老五的眼力已经好到如此地步了?】
【不,老五不可能有此等智慧。】
【可恶,色女人怎的还不醒?!孤尚有一堆问题要问她,她却只顾着睡觉?!】
【早上闯进这房子的那个猎户,瞧着刻意得很啊。啧,等孤把色女人叫醒,得再给他补个手刀,最好能让他昏睡到明日。等暗卫找来,孤将他带回去提审,不怕问不出话来!】
白清嘉:“!!!”
原来那个猎户真的回来了!
还惨遭太子毒手!
她再也顾不上装睡和闭目养神,猛地睁开眼——
入目,就是太子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墨染的瞳孔底色,倒映着她满是睡意通红的脸。
见到她睁眼后,那双眼中略过一丝讥讽:
“怎么不装睡了?”
“哈……啊?装睡?谁啊?”白清嘉打了个哈欠,秉持装傻充愣的原则到底。
“睡着的人,与醒着的人,呼吸声音频率,都是不同的。”
太子侧躺在床上打量她,苍白的脸上已经有明显的张扬神采,
“说吧,发生何事了?孤这一身伤如何来的?”
还好刚刚听了他的心声,知道这位祖宗记忆停下的地方和她差不多,所以白清嘉迅速开口:
“妾身和殿下同在那个房间晕倒,之后的事,妾身知道的并不多。只晓得是我们身份暴露,那位醒来,带着妾身一起杀出重围逃出了郡守府。殿下身上的伤,大抵就是那时留下的……”
她详细把昨晚事发经过讲述得清清楚楚,表达了自己对郡守府内发生何事的疑惑后,还主动提到了睡前安排:
“……妾身让他睡床,自己睡桌子,可怎的眼下是睡在床上的?”
说完,她还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和太子的位置。
猎户家的粗糙木床,是紧靠着墙摆放的。
此时太子睡在床边,她睡在床的内侧。想自由上下床,从太子身上爬来爬去是避免不了的。
这位祖宗不论哪个人格,武功都好得出奇。
所以,一定不可能是她主动上床的。
“殿下,妾身发誓,昨晚确实没有要伺机做什么的意思。”白清嘉举手发誓。
一,是为了洗白她“色女人”的名号。
二,她是想看看太子的脸皮有多厚。
事实证明,太子的脸皮,确实不薄。
他面不改色地将床上情况看了个清楚,平静地说:
“好,孤相信你,日后再接再厉。”
【太丢脸了啊啊啊!萧浩脑子有病吗?他怎么能把色女人弄到自己床上来?!他难道不知道色女人究竟有多色吗?!啊啊啊!又危险,又丢脸!孤昨夜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啊!萧浩他脑子就是有病吧!】
白清嘉:“……”
可不嘛,萧浩脑子的病,还是你传染的呢。
“殿下今日,可觉得伤口有何不适?”她懒得和个傻子理论,直言问起最重要的问题。
要是这次查案,太子还没开始,就身受重伤重病不起……
他恐怕就要真的成为大夏历史上唯一的笑话了。
毕竟,被打压冷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次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惨兮兮,啧啧,惨兮兮。
“还好。”
太子颔首,稍稍抬起点胳膊,观察起自己赤祼上身绑着的纱布。
错综复杂,缠绕得满满当当。
【这纱布缠得也太丑了吧!色女人这是谁教的?什么手艺?!和明心比,差得太远了啊!老王大夫的手艺,都比她强!她如此粗糙,究竟是怎么做女人的?!】
哦,那可真是委屈您了呢。
白清嘉的手从被子下伸出,好无顾忌地捏了捏太子右臂处的伤口。
【啊——】
太子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
白清嘉只当听不见,继续捏其他伤口,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金疮药和止血散,药效果然不错,才一个晚上,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了呢。”
随后,耳边的尖叫哀嚎声,就再也没停过:
【痛痛痛!痛死孤了啊啊啊!色女人是要谋杀亲夫吗?!】
【她个连纱布都缠不好的人,怎么敢如此查看孤的伤口愈合情况的?怎么敢的?!她怎么敢?!】
【啊啊啊!痛死了!孤回京就要弄死她!把她给活活弄死!让她也尝尝孤眼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啊啊啊!】
也不知这些心声拨动了太子那根筋,他突然停下了哀嚎,眼中透露出丝丝缕缕的寒意,盯着近在咫尺的白清嘉。
“太子妃,”
他凝眸,周身气场都变得冰冷且充满压迫性,
“孤若是记得没错,你是白氏长房嫡长女吧?怎么世家教习女儿,不仅教琴棋书画,还教你们如何缝合伤口么?”
说完,他还特意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健硕的胸肌,还有胸肌上锁骨处那道缝合精致的伤口。
似是猜到白清嘉会脚边,他开口堵死了所有的路:
“这样的缝合方法,得是熟手才做得出。明心曾与孤说过,饶是在此上天赋异禀之人,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做到如此地步。所以……太子妃能否与孤说说,你这身缝合伤口的本事,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说这番话时,全身肌肉都在隐隐紧绷。
白清嘉确定,即使自己真的是刺客,此时打算反杀他。
绝对会被这家伙立刻弄死的。
她沉吟片刻后,耐心解释:
“妾身与殿下说过,妾身在家中虽身份尊贵,并不受父亲宠爱。正如殿下,身为正宫嫡长子,不也是被五殿下欺压了这么多年吗?”
【啊!气死孤了!色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孤的好心情,全被她提老五的事给毁了!】
白清嘉假装听不到,眼里噙了点笑意,继续说:
“妾身在家中过得并不安稳,受伤也是寻常事。后来长大些,有了几个朋友。这些治疗外伤的法子,都是妾身朋友教授的。他们大多来自江湖,对这些事自然了解熟悉。”
太子仔细打量着她,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她这些话的真实性。
心里——
【太真实了呜呜呜……孤都想哭了!孤包扎伤口的本事,也是年幼被人欺负时学会的呜呜呜……色女人好惨啊,孤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呜呜呜……】
白清嘉:“……”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