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佩剑突然嗡鸣,老者盯着剑穗上褪色的同心结惨笑:“南宫灭门那夜,三百七十口人的血染红了祖祠台阶。他们甚至伪造秦姑娘的绝笔书,将你原叔妻女之死全推在她身上。”
寒潭雾气中浮现往事剪影,青衣女子在断崖前震碎心脉,漫天血雨里飘落半幅染血绢帕。
老者喉头滚动:“你原叔下山时,看到的只有焦土残垣和伪造的罪证。秦姑娘以命作局,换来的却是二十载生死相隔的误会。”
剑锋猛然抵住老者咽喉,张鸣声音淬着冰碴:“你如何知晓这些秘事?”
“家师正是当年传信人!”老者突然癫狂大笑,扯开衣襟露出狰狞兽首刺青,“看这饕餮纹!当年参与围剿的十七世家,如今半数已成朝堂显贵。这是他们暗盟图腾,名单在此。”
染血羊皮卷掷落在地,密密麻麻朱砂字迹刺痛双眼。张鸣弯腰拾起的瞬间,老者突然暴起,却在触及剑气的刹那僵住,八根镇魂钉自他天灵盖依次浮现。
“告诉那老东西。”张鸣碾碎最后一枚钉头,看着老者化作飞灰,“昆仑山的债,该清算了。”
潭水恢复平静时,东方既白。
年轻剑客抚过剑身新刻的“思容”二字,朝着云海深处的山门重重叩首。
晨雾中隐约传来苍老叹息,似欣慰,又似无尽悲怆。
张鸣扫了眼泛黄信笺,随手收入衣襟暗袋,眼底泛起寒霜:“尊师既参与屠戮吾师满门,如今他既殒命,这份血债便由你偿还罢。”
“不!你承诺过,不可食言!”老者惊恐地蜷缩,布满褶皱的躯体在榻榻米上拖出湿痕。
“何曾允诺?”话音未落,张鸣足尖已如雷霆般贯向老者要害。
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殷红在素色床褥上晕染开来。须臾间,五位盘踞川岛家族权力巅峰的耆老尽数毙命。
角落里的艺伎们紧捂檀口,和服下摆沾满溅落的清酒,却无人敢发出声响。屏风后的川岛正雄浑身战栗如筛,额头抵着木质地板,妄图将身影缩进阴影。
“家主大人有何遗言?”戏谑的嗓音穿透纸门。
“你可知与整个川岛家为敌的后果。”话音未落,罡风已掀翻他的身躯。川岛正雄最后的视野里,是悬在家族徽记上的青铜镇纸轰然坠落。
移门外,川岛美子指节攥得发白,泪水划过妆容精致的脸庞。她望着檐角垂落的惊鸟铃,忽觉三十年家族荣光皆成泡影。
“要复仇随时恭候。”张鸣甩去腕间血珠,玄色长衫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女子猛然扯断颈间珍珠璎珞,玉珠滚落木廊发出清脆回响:“此泪祭川岛家运,此后世间唯有侍奉您的美子。”
“你仍是川岛美子。”青年剑客转身眺望东方,“待我踏平东瀛之日,你便是执掌家族的女大名。”
惊雷划破夜空,映亮女子骤然抬起的眼眸:“主上此言当真?”
“质疑我的剑锋是否够利?”张鸣轻抚腰间古剑,龙吟声隐隐鸣动。
美子伏身行出最郑重的土下座,发间金钗没入地板三寸:“此身此命皆属主上,纵使黄泉碧落亦当随行。”
她凝视着青年倒映月华的身影,忽然惊觉这个承诺或许将重塑整个扶桑的格局。
“这儿交给你了。”张鸣撂下话转身就走,脚步急促得像踩着风火轮。
他实在扛不住这满屋春光,十几个不着寸缕的佳人横陈眼前,活脱脱十面埋伏的阵仗。
虽说这些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可某个不安分的家伙却蠢蠢欲动。
方才激战时还能收敛,这会儿杀气退去,丹田处倒似有团火在烧。
商姐姐送的那条限量版平角裤,眼瞅着就要镇不住蠢蠢欲动的凶兽。
正要跨出房门,余光扫到廊下影影绰绰的人影。
欧阳家的族徽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张鸣嘴角勾起冷笑,周身气机陡然凝成三九天的冰棱。
欧阳擎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腰间的玄铁令牌当啷作响:“小友且慢,古武世家的底蕴,可不是川岛那群倭寇能比的。”
“哦?”张鸣指尖轻叩剑鞘,金石相击声惊飞檐下宿鸟,“原来千年世家专精杀人越货的勾当?南宫世家的血债,不知有没有欧阳家的手笔?”
老者瞳孔骤缩,袖中暗扣三枚透骨钉:“休要信口雌黄,古武世家嫡传弟子的修为,个个都在你之上,莫说你这小辈,便是尊师亲至。”
话音未落,忽闻剑鸣清越。张鸣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锋所指处,欧阳政腰间玉佩“咔嚓”裂作两半。
“上山时,是谁说要将我挫骨扬灰?”剑尖轻挑,半块玉佩直射欧阳政面门。
那纨绔子弟慌忙闪躲,却仍被削去半截发冠,霎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欧阳擎天老脸涨成猪肝色,手中暗器捏得咯吱作响:“竖子安敢!”身后五名黑袍护卫齐刷刷亮出兵刃,寒光映得廊柱上的蟠龙纹都鲜活起来。
听到这话,欧阳擎天等人浑身一震,脸色骤变。张鸣话语间暗藏的杀机,分明是要将事态推向不可挽回的境地。
“你想怎样?”欧阳擎天强压着翻涌的气血问道。
“没什么,既然他扬言要将我碎尸万段,我取他一条臂膀不过分吧?”张鸣轻抚剑鞘,玄铁与指尖相触发出细微嗡鸣。
“放肆!”欧阳擎天眼中迸出火星。他们虽不及东方、北堂等顶级世家,但到底是传承百年的隐世古族。
眼前这青年竟敢当着众人面,轻飘飘就要断人肢体?
观礼席间传来倒抽冷气声,各派弟子面面相觑。
这年轻人怎敢如此?难道我们隐世家族如今连这点威势都镇不住了吗?
张鸣指尖轻叩剑柄,寒潭般的眸子扫过众人:“诸位似乎有所异议?”话音未落,周遭温度骤降三度,檐角冰棱竟凭空凝结。
欧阳擎天喉结滚动,余光瞥见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方才那些东瀛忍者被剑气绞杀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忽然发现手中折扇已结满霜花。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嗓音发紧,后背蟒纹刺绣被冷汗浸透,“江湖路远,阁下当真要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