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下的刮擦声突然变成刺耳的爆裂声,八根蟠龙石柱同时迸出裂纹。
刘邦的赤霄剑发出尖锐蜂鸣,剑锷处玄鸟的猩红双目竟流下两行血泪。
吕雉踉跄着扶住龟裂的青铜鼎,金步摇顶端的珍珠突然炸成齑粉,在西北乾位凝成半幅残缺的河图。
\"坤位闭锁!\"无名隐士的蓑衣卦象再次翻转,那些以人血绘制的穿山甲鳞片纹路突然凸起成锋利的岩刺。
项羽反手将画戟插入地面,暗红罡气顺着戟刃灌入岩层,却如同泥牛入海般消失无踪。
他古铜色的脖颈青筋暴起,虎目扫过张良苍白的脸:\"子房的奇门遁甲呢?\"
张良袖中的《黄石天书》残页正在自燃,灰烬在掌心聚成逆转的北斗。
他刚要开口,脚下三尺厚的青石板轰然炸开,裹挟着硫磺味的腥风扑面而来。
最先跃出的怪物足有犀牛大小,覆满青铜色鳞甲的脊背撞碎了半人高的青铜爵,獠牙间滴落的黏液竟将鎏金地砖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是墨家机关兽!\"萧何的竹简在混乱中散落,他抓住其中一片刻着\"非攻\"字样的木牍挡在身前。
当怪物的利爪拍来时,木牍表面浮现金色篆文,硬生生扛住了这记足以拍碎牛头的重击。
破碎的竹片纷飞中,张良终于看清那些鳞片缝隙里嵌着的青铜齿轮——与田横中毒那夜在矩子令上见到的机括纹路如出一辙。
项羽的画戟与怪物的鳞甲相撞,迸出的火星在卦象蓑衣上烧出焦痕。
无名隐士突然将斗笠抛向半空,刺青头颅上的二十八宿星图投射在穹顶,那些原本攻向虞姬的三只机关兽突然调转方向,利齿深深咬入同伴的脖颈。\"星图能干扰它们的枢机核心!\"吕雉的金簪在地上划出焦黑的沟壑,破碎的珍珠粉末在星光照耀下显出九宫格纹路。
张良的指尖深深掐入渗血的眉间。
浑天仪投影里本该对应少阴的位置,此刻却浮现出淮水支脉的走向。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沂水棋局推演时,刘邦醉酒打翻的漆盒里滚出的那枚特殊棋子——本该代表汉中的黑玉棋,内里却藏着半片带齿痕的青铜鳞甲。
\"我们都被误导了!\"张良挥袖扫开扑来的机关兽,铜枪击打在齿轮关节处却只擦出几点火花。
田横中毒时手背浮现的墨绿色纹路,与此刻刘邦剑柄上蔓延的血色纹路竟完美契合。
破碎的《黄石天书》残页在罡风中旋转,那些烧焦的缺口恰好组成大泽星坠的轨迹。
虞姬的断弦突然发出宫商之音。
吕雉猛地扯下鬓边烧焦的步摇,将发间的犀角梳掷向星图投影中的角宿方位。
当梳齿没入光影的瞬间,无名隐士的卦象蓑衣突然收缩成束,将三只机关兽捆成不断挣扎的铁球。
项羽趁机将画戟插入地面裂缝,暗红罡气顺着地脉纹路炸开七道火柱。
\"沛公小心背后!\"萧何的嘶吼声被金属摩擦声吞没。
刘邦的赤霄剑此刻重若千钧,玄鸟浮雕的羽翼完全被血色浸透。
他踉跄着避开地缝中探出的利爪,剑锋无意中划过机关兽的眼部晶石,那怪物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怪响,竟调头撞向同伴的腹部。
张良瞳孔中的浑天仪突然停滞在井宿方位。
他撕下燃烧的袖口抛向空中,燃烧的布料在卦象光影里化作六十四枚虚影铜钱。\"不是墨家机关...\"他咳着血沫按住刘邦颤抖的剑柄,\"这些是披着机关兽外衣的...地脉具象!\"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被项羽罡气震碎的鳞片在空中重组为淮水支流图。
无名隐士的星象刺青开始渗血,他双手结出倒悬莲花印,二十八宿星图突然逆转运行。
吕雉的金步摇残柄自行飞向乾位,插入刘邦剑柄玄鸟张开的喙中。
赤霄剑爆发出刺目血光,剑身上的铜锈簌簌脱落。
刘邦虎口崩裂却放声大笑,他足下碎裂的玉砖显露出墨家矩子令的暗纹。
当第八只机关兽破土而出的瞬间,众人脚下的地脉纹路终于完整显现——那竟是放大百倍的《黄石天书》残页图案,每个断裂处都对应着机关兽的关节核心。
刘邦的赤霄剑在地脉血光中震颤不休,剑柄玄鸟的瞳孔已完全化作两团燃烧的赤焰。
他抹了把脸上沾着硫磺味的血沫,忽然大笑三声:\"好个墨家地脉,倒比鸿门宴的项庄剑舞还有趣!\"话音未落便纵身跃起,靴底踏着机关兽脊背的青铜鳞片,竟如履平地般蹿上三丈高的石柱。
吕雉的金簪在地面划出最后一道焦痕,九宫格纹路突然迸发青光。
她鬓发散乱却眸光如电:\"刘季!
离位生门在申时三刻!\"话音未落,刘邦的剑锋已精准刺入一只机关兽的鳞甲缝隙。
玄鸟血泪滴落在青铜齿轮上,竟发出烙铁入水般的滋响,那怪物浑身机括顿时冒出青烟。
项羽的画戟横扫过两只扑向虞姬的机关兽,暗红罡气在星图映照下凝成虎形。
他瞥见刘邦剑刃上流转的地脉血纹,忽然将戟尾重重顿地:\"沛公倒是愈发有屠狗辈的机智了!\"虎啸般的战吼声中,画戟挑飞三片青铜鳞甲,暗合三才阵势钉入地面裂缝。
张良的袍袖已被罡风撕成布条,指尖却仍在虚空中勾勒卦象。
当第四只机关兽在他身后扬起利爪时,萧何突然将刻满篆文的木牍拍在它脊椎关节处。
机关兽发出齿轮卡涩的怪响,张良趁机将燃烧的《黄石天书》残灰撒入它张开的巨口。
青铜鳞甲下的地脉纹路突然暴起紫光,竟从内部将怪物炸成碎片。
\"乾三连,坤六断!\"无名隐士的蓑衣卦象突然收缩成束,将三只机关兽捆作一团。
他刺青渗血的额头映着逆转星图,枯槁手指指向穹顶角宿方位:\"巽宫风雷动,破局当在寅位地脉交汇处!\"
吕雉的金步摇残柄突然自行飞起,插入刘邦剑柄玄鸟张开的喙中。
赤霄剑爆发的血光里,众人脚下碎裂的玉砖显露出墨家矩子令的暗纹。
刘邦虎口崩裂却放声长笑,剑锋划过机关兽眼部的晶石,那怪物突然调头撞向同类腹部。
青铜鳞片在碰撞中飞溅,竟在空中拼出半幅淮水舆图。
\"都闪开!\"项羽的吼声震落穹顶碎岩。
他古铜色的臂膀肌肉虬结,画戟裹挟着暗红罡气劈入地缝。
七道火柱应声炸起,将两只机关兽的青铜齿轮熔成铁水。
虞姬的断弦在这时奏出变徵之音,破碎的珍珠粉末突然凝成箭矢形状,指向西北方龟裂的蟠龙柱。
张良瞳孔中的浑天仪虚影突然停滞。
他撕下燃烧的袖口抛向空中,灰烬在星图映照下化作六十四枚虚影铜钱:\"沛公!
那根石柱的裂纹走向,正是三日前沂水棋局被打翻的漆盒纹路!\"
刘邦闻言眼中精光暴涨。
他足尖点过萧何抛来的竹简,借力跃上最后那只完好的青铜爵。
赤霄剑在地脉血光中重若千钧,却被他以巧劲划出个半圆。
当剑锋触及石柱裂痕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响起编钟轰鸣之声。
玄鸟血泪沿着裂纹渗入石柱,竟将蟠龙浮雕染成赤红。
\"就是现在!\"吕雉将烧焦的犀角梳掷向星图投影。
梳齿没入角宿方位的刹那,无名隐士的卦象蓑衣突然收缩成束。
三只机关兽被捆作铁球的瞬间,刘邦的剑锋已刺入石柱三寸。
青铜鳞片暴雨般剥落,露出内部镌刻着\"非攻\"二字的青铜齿轮。
项羽突然将画戟插入地缝,暗红罡气顺着地脉纹路直扑石柱根基。
当第七道火柱炸开时,整根蟠龙柱轰然倒塌。
碎裂的青铜齿轮在空中重组为墨家矩子令图案,那些仍在挣扎的机关兽突然僵直不动,鳞甲缝隙渗出汩汩黑水。
\"成了!\"萧何抓着半片焦黑的木牍踉跄后退。
然而他脸上的喜色尚未展开,无名隐士的蓑衣突然无风自动。
老者刺青渗血的双手结出倒悬莲花印,声音沙哑如砂纸磨铁:\"地脉共鸣...还有...\"
穹顶星图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宿方位同时渗出黑血。
张良掌心的逆转北斗虚影砰然炸碎,他咳着血沫按住刘邦颤抖的剑柄:\"这些机关兽不过是傀儡...真正的地脉核心还在...\"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突然陷入死寂。
众人脚下的玉砖开始诡异地蠕动,原本破碎的青铜鳞片突然悬浮而起,在腥风中重组为全新的狰狞轮廓。
吕雉的金簪在地面划出的九宫格突然扭曲变形,焦黑沟壑里渗出墨绿色的黏液。
项羽猛地将虞姬扯到身后,画戟上的暗红罡气竟被某种无形力量压制得只剩薄薄一层。
无名隐士的卦象蓑衣寸寸碎裂,露出布满星象刺青的枯瘦脊背。
他凹陷的眼窝突然淌下两行血泪,嘶声道:\"四凶归位...这是...\"
地脉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万钧巨兽正在翻身。
刘邦的赤霄剑突然脱手飞出,剑柄玄鸟发出凄厉啼鸣。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最后那根完好的蟠龙柱突然从内部炸开,飞溅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的凶煞阵势。
当烟尘散尽时,地宫中央裂开深不见底的渊隙。
腥风卷着硫磺味的黑雾喷涌而出,两只足有攻城锤大小的青铜利爪扒住裂缝边缘。
鳞甲摩擦声如同万千刀剑相击,暗紫色的地脉纹路在怪物脊背流转,竟比之前的机关兽复杂百倍。
吕雉的金步摇残柄突然熔成金水,在她掌心凝成微型浑天仪。
张良的瞳孔剧烈收缩——仪轨投影中本该代表少阴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他们三日前推演棋局时,那枚藏着青铜鳞甲的黑玉棋子。
\"这不是机关兽...\"无名隐士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他渗血的星象刺青正在快速褪色,\"是地脉孕育的...\"
项羽的画戟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铮鸣,戟刃上的暗红罡气被某种恐怖威压生生逼回体内。
刘邦踉跄着拾起赤霄剑,发现剑柄玄鸟的瞳孔已然闭合,仿佛连这柄斩白蛇的帝王之剑都在畏惧即将现世的凶物。
渊隙中的轰鸣声骤然加剧,整座地宫开始向中心坍缩。
当第一片青铜鳞甲露出地面时,方圆十丈内的玉砖同时化为齑粉。
虞姬的断弦无风自鸣,奏出的竟是《易水寒》的变调。
萧何怀中刻着\"非攻\"的木牍突然自燃,火焰里浮现出田横中毒时手背的墨绿纹路。
\"张子房!\"刘邦的吼声在地脉轰鸣中几不可闻,他剑锋指向前方不断扩大的渊隙,\"给老子算个吉位!\"
张良的指尖深深掐入渗血的掌心。
浑天仪虚影在他瞳孔中疯狂旋转,却始终捕捉不到生门方位。
当第二只青铜利爪破土而出时,他忽然想起田横昏迷前用血写在袍角的那句谶语——\"地龙翻身日,墨影噬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