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穹顶的血色星图在幽暗中流转,二十八宿的铜钉正在渗出细密血珠。
张良的鹿皮靴陷进半凝固的朱砂里,他望着倒灌的血迹在黑袍刺客脚下形成漩涡,突然想起巨鹿城外被焚毁的观星台——那些被项羽砍断的青铜晷针,也曾在地面烙出相似的纹路。
\"当心!\"
吕雉的惊呼在石壁间激起回音。
原本伏尸的黑袍刺客关节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幽绿荧光自指缝蔓延至整个手掌。
刘邦踉跄着后退时撞倒青铜灯树,三足蟾蜍状的灯盏滚落在地,映出刺客兜帽下那双非人的眼睛——瞳孔如蛇类般细长,眼白布满蛛网状血丝。
韩信突然按住右臂闷哼,衣袖下的城防图刺青正如活物般蠕动。
他抽出佩剑划破布料,却见原本标注着敖仓密道的位置,赫然浮现出与地宫穹顶相同的星宿图纹。
\"这妖人怎会死而复生?\"项羽的玄铁戟重重顿地,震得石砖缝隙里的朱砂簌簌跳动。
他话音未落,黑袍刺客已化作残影消失,只余腥风卷起满地卦象。
项庄刚要转身,后颈突然溅上温热血珠——他背甲上的玄鸟纹饰裂成两半,深可见骨的伤口竟泛着荧绿幽光。
范增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项羽腕甲:\"将军且看星图!\"老人袖中青铜令符嗡嗡震颤,二十八宿的血珠突然串联成线,在穹顶勾勒出巨鹿之战的军阵图。
项羽甩开范增时,青铜护腕擦过石壁迸出火星:\"竖子安敢阻我?\"
争吵声被突如其来的钟鸣吞没。
地底传来的九声轰鸣震得众人耳鼻渗血,吕雉趁机将玉簪碎片按进暗袋夹层。
她注意到韩信正用剑尖挑起刺客残留的衣料——那些织物遇血即溶,却在剑刃上凝成墨家矩子令的形状。
\"他在吸噬血气!\"白衣侠客突然掷出腰间酒壶。
陶罐在半空炸开,酒液淋在刺客瞬移的轨迹上,竟显出道道磷火燃烧的残影。
张良瞳孔骤缩,墨家典籍记载的\"血遁\"之术与星图运转节奏完美契合,每当天玑星闪烁,刺客消失的位置就会残留朱砂碎末。
范增的冷笑淹没在项羽的怒吼里。
楚霸王挥戟劈向石柱,迸射的碎石却诡异地悬浮在刺客周身,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
吕雉突然扯下腰间玉组佩砸向血涡中心,随着组佩的七窍玲珑球炸裂,众人终于看清真相——那些倒流的血迹正在穹顶星图投射下,形成贯通天地的血色罗网。
\"不要触碰朱砂!\"张良的警告迟了半步。
试图救援项庄的韩信剑锋触地瞬间,整条手臂突然爬满星宿纹路。
他踉跄着撞上石壁,袖中掉落的竹简竟自动展开,显露出与刘邦衣襟暗纹相同的卦象。
穹顶突然传来帛裂之声。
血珠串联成的军阵图中,象征楚军帅旗的角宿星骤然黯淡。
范增趁机将令符贴向石壁饕餮纹,那怪兽石雕竟张开巨口,吐出裹挟着腐臭气息的阴风。
吕雉鬓边步摇突然断裂,她假意俯身拾取珠翠,实则用金丝将染血的玉簪碎片缠在腕间。
\"他在借助星力瞬移!\"白衣侠客挥剑斩断一缕飘向刘邦的血雾,\"每次天璇星亮起时......\"
话音未落,黑袍刺客已出现在项羽身后。
楚霸王反手横戟却劈了个空,玄铁戟刃上突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范增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他袖中飞出的龟甲堪堪挡住刺向项羽后心的利爪,甲片碎裂时爆出的青烟里,赫然浮现出墨家地脉图的轮廓。
张良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当刺客第三次瞬移时,他终于注意到对方靴底沾染的朱砂痕迹——那些星芒状排列的颗粒,与韩信臂上刺青的缺口完全吻合。
地底传来的第九声钟鸣正在变调,化作某种古老编钟的韵律,而穹顶星图里的心宿二,突然迸发出妖异的紫光。
地宫第九声钟鸣在石壁间撕开裂帛般的颤音,张良的皂色深衣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刺客靴底散落的朱砂颗粒——那些星芒状的痕迹正随着穹顶心宿二的紫光明灭,每次瞬移后都会缺失东北方位的三粒。
\"坎位星缺,巽风当止!\"张良突然朝韩信高喝,指尖蘸着朱砂在石砖上画出墨家矩尺纹。
韩信右臂的星宿刺青突然发烫,标注敖仓密道的位置正对应着地宫东北角的青铜鼎。
黑袍刺客的利爪距离项羽后心仅剩三寸,范增抛出的龟甲却在半空凝成墨色屏障。
韩信趁机扯开染血的衣袖,城防图刺青在紫光下流转如活物。
他故意将受伤的右臂暴露在星图投影中,鲜血顺着天枢星纹路滴落,在地面汇成细小的八卦阵。
吕雉的翡翠耳珰突然泛起幽光,她借着俯身躲避碎石的机会,瞥见血珠在青铜鼎面映出扭曲的墨家密文。
当黑袍刺客再次化作残影时,她将缠着金丝的玉簪碎片弹向东北方位,碎片穿过星芒缺口的刹那,整座地宫突然响起机械咬合的咔哒声。
\"就是现在!\"张良的吼声与编钟韵律完美重叠。
韩信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虚空,本该空无一物的位置爆出骨肉撕裂的闷响。
黑袍刺客的右肩胛被鱼肠剑贯穿,幽绿色血液喷溅在青铜鼎身的云雷纹上,竟蚀刻出与刘邦衣襟相同的河图洛书。
项羽的玄铁戟擦着韩信耳畔掠过,将刺客钉死在石壁。
范增袖中突然飞出的青铜令符却抢先一步,贴着戟刃削下刺客半片兜帽。
吕雉瞳孔骤缩——那张布满咒文的脸颊上,竟刺着与墨家矩子令相同的\"兼爱\"古篆。
\"小心他的血!\"白衣侠客挥剑斩断飞向刘邦的血珠。
被戟刃贯穿的刺客突然露出狞笑,伤口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星辉。
张良怀中的墨家卷轴突然自发展开,泛黄的绢帛上浮现出逆周天运转的二十八宿图。
黑袍刺客双手结出诡异法印,地宫四角的青铜人俑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窝。
刘邦佩剑上的螭龙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剑身,他踉跄着扶住石柱,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已爬满与韩信相似的星宿纹路。
\"墨守成规......终究难逃天罚......\"刺客的声音仿佛千百个铜铃同时在深井中震荡。
范增突然扑向饕餮石雕,将半块龟甲塞进怪兽利齿。
石雕喉间发出的轰鸣竟与地底钟鸣形成和声,穹顶星图中的巨鹿军阵开始逆向移动。
吕雉腕间的金丝突然绷断,玉簪碎片如流星般射向东北角的青铜鼎。
鼎身云雷纹遇血即燃,腾起的青烟中浮现出墨翟持矩丈量山河的虚影。
张良的鹿皮靴突然陷入翻涌的朱砂漩涡,他看见韩信臂上的城防图刺青正在重组——标注敖仓密道的位置,赫然变成了墨家地脉的命门所在。
地宫穹顶传来琉璃碎裂的脆响,倒悬的血色罗网突然收缩。
白衣侠客的酒壶在混战中炸裂,酒液与星辉碰撞出妖异的磷火。
当黑袍刺客的最后一个法印完成时,整座地宫的阴影都开始扭曲,那些被血浸透的朱砂颗粒悬浮成新的星图,每一粒都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