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的九道影子在石壁上诡异地扭动,赤霄剑的龙吟突然转为呜咽。
他感觉喉咙里像是灌进了锈蚀的青铜屑,连吐出的血都泛着铜绿,\"项籍!\"他朝楚将甩出剑鞘,断剑与战戟相撞迸出的火星竟凝成血色琥珀,簌簌落进青铜棺椁的缝隙里。
项羽的战靴碾碎满地血珠,他背后蒸腾的霸气突然凝成三头六臂的刑天虚影。
当战戟劈向棺椁的刹那,吕雉的翡翠耳珰突然炸裂——九道帝王影中有两道突然扑向项羽,将他的影子撕扯成十七块碎片。
\"不要看影子!\"张良的鹤氅被无形之力扯得猎猎作响,他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冰晶人脸残留的粉末。
那粉末在空中凝成墨家矩令的\"兼爱\"二字,勉强护住刘邦周身三尺之地。
陈胜刀尖的\"张楚\"二字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刀脊钻进他虎口裂开的伤口。
范增的蓍草杖突然自行折断,他踉跄着退到甬道拐角,\"这是墨家地脉反噬!\"他袖中滑出刻着楚国巫纹的青铜镜,镜面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吴广举着火把站在阿房宫废墟上的画面。
冷汗浸透了他后背上阴阳家的星宿绣纹。
\"范先生要去何处?\"张良的玉簪突然横在青铜镜前,簪头雕刻的玄鸟正啄食镜中吴广手中的火苗。
他手指结出墨家九算中的\"止\"字诀,地面突然浮现出棋盘状的金色脉络,\"您若此刻抽身,矩子令上第十三条戒律...\"
刘邦的断剑突然插进两人之间的棋盘线,剑身缠绕的蟠螭纹路竟开始吞吃金线。
他抹了把嘴角铜绿色的血沫,九道影子的动作突然与项羽残破的刑天虚影同步,\"老张!
让那老匹夫走!\"赤霄剑残余的剑气在他掌心凝成血色骰子,\"赌命的事,老子从来只要自愿留下的兄弟!\"
项羽突然发出虎啸般的怒吼,他胸口被帝王影撕开的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流淌着星光的沙砾。
战戟重重顿地时,整条甬道七十二盏鱼油灯同时爆燃,火光里浮现出大泽乡暴雨中的九百戍卒身影。
陈胜突然跪倒在地,他手臂上的\"张楚\"纹路如同活蛇般钻进地脉棋盘。
吕雉的裙裾无风自动,她将染血的簪尖刺入自己影子的心脏位置。
石壁上帝王影的旒冕突然多出五串玉藻,而刘邦本体影子腰间的赤绶悄然变成了玄色。
当青铜棺椁中伸出布满卦象的骨手时,她突然笑了——那笑声让张良想起骊山陵塌陷时,机关朱雀最后的清唳。
范增的青铜镜突然烫得握不住,他看见镜中吴广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属于黄石公的苍老面容。
阴阳家的遁甲阵刚在脚下亮起,张良的玉簪就刺穿了他左脚的\"惊门\"位,\"范先生可听过墨家三死士的故事?\"年轻谋士的声音比棺中渗出的寒气更冷,\"当年巨子为守机关城,亲手将三位叛徒炼成了锁龙钉。\"
刘邦的九道影子突然同时扑向棺中骨手,每道影子都握着不同形制的帝王剑。
当项羽的战戟与赤霄剑残刃交叉成十字时,吕雉突然扯断项链将二十八颗珍珠弹向穹顶——珍珠落地竟化作二十八宿星官,手持玉笏围住青铜棺椁吟唱《甘石星经》。
\"还不够...\"张良的瞳孔突然变成阴阳鱼状,他看见陈胜体内游走的\"张楚\"二字正与地脉棋盘下的墨家信陵锁共鸣。
当范增终于捏碎青铜镜试图发动血遁时,他袖中飞出的不是阴阳符咒,而是田横中毒那夜交给他的半块矩子令。
青铜棺椁的裂缝里突然涌出黑色潮水,那是无数刻着秦篆的算筹。
刘邦感觉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其他八道分身,赤霄剑的呜咽突然转为《大风歌》的旋律。
就在项羽的战戟即将触及棺中那具戴着十二旒冕的尸骸时,张良的玉簪突然划破虚空——
月光。
张良指尖残留的星图粉末突然感应到什么似的,在他视网膜上重组成半幅《墨经》残卷的纹路。
那纹路正与青铜棺椁表面正在剥落的铜锈完美契合,就像当年他在博浪沙刺杀始皇时,意外坠入的那座墨家水钟密室墙上的...
(接上文)
张良指尖的星图粉末突然迸发灼热温度,阴阳双瞳中流转的墨经残卷与棺椁铜锈的纹路正在以某种诡异的韵律共振。
他耳畔炸响三年前在博浪沙地宫听到的机括声,那尊十二时辰水钟的青铜齿轮正是这般咬合着天地经纬。
\"坎位七步,巽位三丈!\"他突然暴喝出声,染血的鹤氅卷起满地血色琥珀。
吕雉最先反应过来,染血的罗裙掠过陈胜头顶时,二十八宿星官突然变换阵型。
她掌心的血珠滴在刘邦腰间玄色绶带上,九道帝王影骤然收缩成墨线,在地面绘出《墨经·天志》的浑天星图。
项羽战戟上的刑天虚影突然发出咆哮,他胸口的星沙伤口正与地脉棋盘下的信陵锁产生共鸣。
当范增捏碎的青铜镜残片化作血雾时,这位西楚霸王突然将战戟倒插进星图中央——这个动作让张良瞳孔骤缩,他想起田横中毒昏迷前用蓍草摆出的\"霸王卸甲\"卦象。
\"刘季!\"项羽的吼声震落甬道顶端的铜锈,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突然按住刘邦肩头。
两人内力相撞的瞬间,赤霄剑残余的剑气与战戟上的星沙竟融合成紫金色洪流。
刘邦咧嘴一笑,露出沾着铜绿的牙齿:\"原来你这匹夫的血也是热的!\"
张良的玉簪突然刺入自己眉心,鲜血在星图上勾画出墨家禁术\"非命\"的篆文。
陈胜手臂上的\"张楚\"纹路突然脱离躯体,化作两条黑龙缠绕住范增的血遁术法。
当青铜棺椁中的黑色算筹潮水即将吞没众人时,吕雉的二十八宿星官突然齐声吟诵《甘石星经·妖星篇》。
\"就是现在!\"张良的阴阳双瞳几乎要沁出血来。
刘邦与项羽同时暴起,紫金洪流裹挟着九道帝王影,宛如天罚般轰向棺中十二旒冕的尸骸。
赤霄剑的呜咽与战戟的龙吟合奏出奇异的韵律,吕雉的翡翠耳珰碎片突然悬浮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喀嚓——\"
青铜棺椁表面剥落的铜锈在空中凝成完整的《墨经》残卷,与张良视网膜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当紫金洪流撞碎十二旒冕的刹那,整个地宫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那些黑色算筹纷纷崩解成篆字灰烬,在星图上方拼凑出\"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谶语。
范增的惨叫声突然从血雾中传来,他左脚的惊门位渗出紫黑毒血——田横的半块矩子令竟在他伤口处生根发芽,长出带着倒刺的青铜藤蔓。
张良踉跄着扶住石壁,看到陈胜体内的信陵锁正与地脉棋盘重新连接,那些\"张楚\"纹路正在他皮肤下游走成崭新的星图。
\"还没结束。\"吕雉突然扯住刘邦的断剑,剑锋划破她的掌心。
鲜血滴在玄色绶带上时,远处甬道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那是镶铁战靴撞击青砖的声响,却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空洞回音。
项羽猛然拔出深入地脉的战戟,刑天虚影的六只手臂突然各执不同兵器。
当他的目光扫过吕雉染血的裙裾时,突然瞳孔骤缩——那些血珠落地的轨迹,竟与三年前他在会稽郡斩杀郡守时,屋檐滴落的血雨分毫不差。
张良的玉簪突然发出凤鸣般的颤音,他看见消散的星图粉末在穹顶重新凝聚。
十二道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在百丈外的黑暗中出现,他们的斗笠边缘垂落着刻满卦象的铜铃,每一步都踏在二十八宿的暗星方位上。
刘邦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算筹灰烬,掌心的血色骰子突然开始疯狂旋转。
他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身影,赤霄剑残余的剑柄突然变得滚烫——这种灼热感,与他当年在芒砀山斩白蛇时,蛇血浸透剑鞘的触感一模一样。
夜风穿过坍塌的甬道缺口,送来阿房宫废墟特有的焦土气息。
最后一盏鱼油灯爆出灯花,映亮最近那道身影腰间悬挂的物件——那是半枚刻着\"骊山\"二字的虎符,边缘还沾着博浪沙特有的赤红色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