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撒谎了,那本书不是你的。”卿一然端着咖啡,微微抿了一口。
本来应该是苦味,但却是一股甜甜的味道,竟然是燕麦拿铁。
卿一然心想,肯定是服务员上错了,但她也懒得计较,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宋淮之确定。
其实她自己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她还是想听宋淮之亲口告诉她真相。
“那本书是我的,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宋淮之强装镇定,其实他的内心十分慌张。
除开那件事情之外,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卿一然,但宋淮之知道那件事情最为重要,也最为关键。
要不是那天他骗她,他们之间肯定不可能会有后面的事情。
“淮之,你真的懂德文吗?”卿一然的手指微微颤抖,从包里面拿出当年的那本书,指着书封面。
宋淮之微微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然然,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当然懂,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你……”卿一然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宋淮之。
他那么温柔干净的一个人,怎么会撒谎?
“你说过,你最喜欢书中的那句‘Ich liebe dich nicht nur,weil du bist,wie du bist,sondern weil ich bin, wie ich bin, wenn ich bei dir bin.’你还翻译给我听,你说……”
“我说,我爱你,不仅仅因为你就是你,还因为,在你面前我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宋淮之接过话,眼神温柔,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不是这样的。”卿一然摇头,眼泪忍不住滑落,“你根本不懂德文,那些都是你背的。”
宋淮之脸色一变,慌乱地解释道:“然然,我……”
“你想解释吗?还是说想继续欺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吗?”卿一然的心如刀割,曾经的甜蜜回忆此刻都变成了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痛着她的心。
“我……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我是真的爱你,自从我第一次在新生大会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我为了多见见你,我选了你选的所有选修课,我向你身边所有人打听你的消息,探听你的去向。
那天你从图书馆出来后,其实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我看着你像着了迷一般盯着长椅上的那本书。我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我,机会来了。”宋淮之低下头,声音低沉。
“所以你就编造谎言,用虚假的面具来接近我?”卿一然冷笑,“宋淮之,你根本没有读懂那本书。”
“然然,我……就算我看不懂德文,和我爱你又有什么关系?那天之后我把那本书读了千千万万遍,我甚至还找了老师专门给我补习德语,我……”宋淮之还想解释,却被卿一然打断。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就是原因,你懂吗?”卿一然别过头,不愿再看他一眼。
“什么原因?”
“我们的开始是个错误,你不是那个人。”
“那本书是谁的有那么重要吗?万一那本书的主人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年迈的教授,难道谁是那本书的主人你才会喜欢那个人吗?你不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吗?你要是不爱我,你可以编出一个更好的理由!”
一向温柔的宋淮之突然间歇斯底里起来,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抵不过一本书吗?
“很重要,那本书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们才错了,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你经常问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说不爱就不爱了,现在我找到原因了,因为我爱错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司止渊问她是否喜欢宋淮之时,她会迟疑。
因为她爱上的,从来就不是真正的宋淮之,而是那个她幻想中,懂她、爱她、会为她朗诵《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中诗歌的幻影。
而这个幻影,最终被她亲手戳破,碎了一地,再也拼凑不完整。
卿一然闭上眼,心中一片荒凉,她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不能全都怪在宋淮之头上,她自己也有错。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从来都不爱我。”
卿一然没有说话,但她的沉默已经回答了一切。
宋淮之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那冰冷的咖啡仿佛直接灌进了他的心底,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管怎么样?谎言终究是流沙,不管多么宏伟壮观最终都会被风吹散。
“你回答我!”宋淮之有些激动。
他站起身,捏住卿一然的肩膀,用力的摇晃,大吼道:“就因为我不懂德语你就不爱我吗?就因为我不是那本书的主人你就要抛弃我吗?我可以去学,我可以学,我一直都在学,我一直都在学啊?你给我……”
“好了,淮之,别闹了。我要回去了。”卿一然用力挣脱掉宋淮之的束缚。
她快速将那本书放进了包里,从钱包里面掏出一张一百元人民币放在桌上,起身走人。
宋淮之看到她走出去,踉跄的追了出去,“然然,你别走,你别走,你听我解释。”
到了门口,天色已经逐渐变黑,街边的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我不让你走。”宋淮之拉着卿一然的手,使劲将她搂入自己怀里。
“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就骗过你那一次,就那一次。”宋淮之的声音带着哀求。
卿一然用力地甩开宋淮之的手,“你放开我。”
宋淮之却更加用力地抱住她,语气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然然,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卿一然不想听他解释,她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身后袭来,那感觉,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宋淮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司……司止渊?”宋淮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司止渊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双黑眸如同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宋淮之,你胆子很大,敢动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