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没有选择去坎特伯雷的女修院居住,而是在对角巷里另外租了一间屋子。
她先去自己的酒馆见了杰弗里,向他表示感谢。
[猫抬]酒馆位于对角巷的中间位置,挨着一家飞天扫帚售卖店。
不是开学季,受到那命案的影响,对角巷最近都没什么人,酒馆中生意清淡了很多,好在她的小店投入的成本不算高,再加上那些稀有的蒸馏酒开展了猫头鹰外送业务,所以收入也算不错。
凯瑟琳过去的时候,杰弗里和克劳奇正坐在吧台边上喝麦芽酒。
除了微醺的酒意,空气中还散发着面包与熏肉的香味。
店内的装修,按照凯瑟琳的要求,用的都是上好材质,但十分低调简朴,横梁上的铜质魔法吊灯散发出橘红的流动柔光,藏在角落的炼金道具正在播放一首由风笛吹奏的凯尔特民谣。
“凯里小姐。”他们起身同凯瑟琳打招呼。
“好久不见。”凯瑟琳微笑道。
她用空盘子倒了一盆麦芽酒,又把格瑞抱上吧台。
灰猫趴在橡木吧台上,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伦敦这两年都不会太平。”杰弗里说:“去年的[求恩巡礼]暴动,拥护天主教北方的叛军差点攻破了伦敦,被国王暴力镇压之后,十月之后所有北方郡的隐修院圣像都被陆陆续续推倒砸毁了。”
“那些渎神的行为并没有遭到任何报应,这也导致一部分人们慢慢的不信神了,恶者更恶。”克劳奇说:“伦敦大街小巷都在传唱,上帝不过是捧泥塑。”
“我会在店里画上防御法阵,带黑魔法的那种。”凯瑟琳说:“没有谁能对我的财产起歹心。”
他们聊了一会儿,凯瑟琳决定去周边实地考察一下,再决定到底画哪种功效的防御法阵。
外头麻瓜们的骚乱已经影响到了巫师们的生活,像破釜酒馆的命案就是那些影响之一。
格瑞喝了酒醉醺醺的睡了,凯瑟琳想着自己也走不了太远,就没有带上他。
她披上深色的兜帽长袍,将魔杖藏在袖子里。
此时对角巷的天色已经半黑。
有三个裹着白色亚麻披肩的路人与凯瑟琳擦肩而过。
他们走的很快,避开了路旁不停推销死蟾蜍与蚂蚱腿的摊贩,还用那些披肩捂住了头和脸部。
夏风忽起,凯瑟琳看见了他们脸上涂着的艳丽油彩,还有头上戴着的花冠。
对角巷的虫蛾们围着三个路人手中的烛台与提灯飞快的打圈,在地上投下形状诡谲的暗影,入夏之后天气回暖,热气从脚心不停往上涌,凯瑟琳顿时有些心浮气躁。
那种打扮在英国的巫师中很少见,倒是有一点像信奉自然的德鲁伊,但她与艾博教授相处了一年,对于德鲁伊的认知不再停留于表面,她能确定,这些人和德鲁伊并不沾边。
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凯瑟琳越想越觉得可疑。
于是,她掏出自制的隐身衣跟了上去。
那三人穿过整个对角巷,从巷尾的老树后进入了翻到巷。
他们进了一家名为[繁荣]的黑魔法物品售卖店。
三人将店里面老板模样的秃头中年男人围住。
“怎么回事?!”披着亚麻披肩的男人厉声质问那家商店的老板,“那个东西为什么会跑到破釜酒馆去?”
“对不起......对不起!是那个男孩!一定是他!”商店的老板发出带着颤音的哭吼,瘫软在地上,“他是个惯偷!在对角巷的半个月里,几乎所有的店铺都被他偷了一遍!”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那个为首的男人拔出魔杖指着秃头,“女神在上,你将接受神罚。”
一阵绿光闪过,那个原本抱着男人的腿哭求的秃头大叫着痉挛了一下,再没有了动静。
他死了。
凯瑟琳屏住呼吸,虽然被吓了一跳,好在她有心理准备,一个激灵过后就恢复了理智。
这三个人与破釜酒吧的连环命案有关,但女神又是什么?
“祭司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其中一个亚麻披肩开口问:“英格兰的中立巫师们还有新教的教会都掺和进来了。”
“也许那也是女神的旨意。”带头的男人说:“那个东西留在那里,一样能达成我们的目的,别管了,我们先离开英格兰。”
杀完人后,三人再次遮好脸,脚步匆匆的离开了翻到巷。
等他们走远了,凯瑟琳才从黑暗中走出来,原路返回了对角巷。
她回到住处,立刻给亨利寄了一封信。
不管怎样,出事先报警总是对的。
她猜测,这三个男人应该是以某位女性神只为尊的小众信仰教徒,因为最近天主教在英格兰失势,所以过来浑水摸鱼了。
第二天清早,骑士们进入了翻到巷。
那名光头被阿瓦达一击毙命,维持着死前的动作趴在[繁荣]商店的地上。
翻到巷原本算是大家默认的灰色区域,新教教会一向不管这里的事情,但这次涉及到了破釜酒馆的命案,骑士们也只能破例。
那秃头老板的尸体被教会抬走,店面查封,店内所有物品也被收缴了。
凯瑟琳被请到了教堂做笔录,克兰麦冕下亲自接待了她。
她按照回忆画出来那三个男人的样子。
一旁的亨利给她倒了一杯加糖咖啡。
“油彩和花环。”他说:“我最近正在学北欧那边的异教小众神明,有位春日女神的信徒好像就是这种打扮。”
“春日女......神!”凯瑟琳抬起头来,手中的羽毛笔戳在画纸上,染了一片污痕,“是不是人首鹿身,头戴花冠?”
“对,你也学过啊!”亨利点头,“传说这位女神将一只快要死去的鸟变成兔子,所以又被叫做复活女神,那只活下来的兔子因为曾经是鸟,所以保留了生蛋的能力,信徒们认为,这象征着生生不息。”
此言一出,凯瑟琳脑海中响起一片轰鸣之音,双目发直。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是一种罪过。
她收回发散的思绪不敢再多想,那些知识,还不是现在她这个位格能够触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