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就是春日女巫？”
凯瑟琳走到长椅旁，用魔咒将那幅画取下来。
这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油画，里头的人像既不会动，也不会说话。
她将裱画的木框打开，单独取出那幅画来。
只见画的背面，用血红的颜料歪歪扭扭地涂抹着半首童谣。
“哥哥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
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这首童谣，原本难道不是妹妹背着洋娃娃吗？
把画夹回框中，他们继续在这栋房子里翻找起来。
父母的房间位于二层的靠阳面，几件短褂和外袍十分随意的堆在床上，角落的梳妆镜上落满了灰尘。
柜子里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些日常衣物，都有些年头了，有的打了还打了补丁。
不过，眼尖的凯瑟琳发现，这些补丁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其中一个手艺明显不行，针脚粗糙，缝的线条也歪七扭八。
二楼空出来的另一个房间是个书房，里头摆着的书全部都没有字只是空壳。
而男孩的房间位于一楼。
在一个晒不到太阳的小角落里，除了一张小床外，只乱七八糟摆着一些农用工具和捕猎工具，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就有四口人，凯瑟琳会认为那是个储藏间。
这就很奇怪。
如果女孩是不方便上下楼的那个，为什么男孩住一楼？而且他的待遇也太差了。
凯瑟琳又想起那幅全家福。
那幅画中，父亲和女儿都是栗色头发，母亲是棕色微卷的长发，儿子则是偏红的直发。
也许这个哥哥并非是这家男主人的亲生儿子。
凯瑟琳和格瑞走到那张小木床的旁边。
这床很小，凯瑟琳躺上去都无法舒展四肢，看那画中的男孩身量，要想在这床上休息，估计得把下半身折起来了。
这一家人，果然也没有那么幸福。
“他们似乎以捕猎与种植少量农作物为生。”格瑞说：“但这样的人家，居然有一间那么大的书房！”
就算是十六世纪的现在，书籍出版印刷的权利仍然被国王与教会掌控着，别说书房，大多平民百姓都不一定认识字。
“而且那个定滑轮做的十分精巧。”凯瑟琳说：“简直像是炼金产物。”
她又想起，那位属于旷野的春日女巫是人首鹿身，而那个画中的小女孩失去了双腿。
如果她真的是春日女巫，那么肯定是有人对她做了生物合成的手术。
同样的，这也是她成为了仙境中春日女巫的原因。
他俩一边讨论，一边推开门进入小花园。
忽然，从二层传来一阵歌声。
是从那个粉红色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努米正在唱那首儿歌。
“哥哥背着洋娃娃
走到花园去看花......”
在他的歌声中，凯瑟琳看见一只灰白色的鸟儿落在松木枝头。
格瑞警惕的化作猫型，摆好捕食的动作。
那只鸟儿并不理睬他们，只是用喙啄着自己的翅膀。
它啄了一下又一下，直到羽毛上满是血迹。
终于，那只鸟儿从树梢跌落，僵直在地上。
它腹部洁白的绒毛被染成了红色，双目泣血。
“传说这位女神将一只快要死去的鸟变成兔子，所以又被叫做复活女神，那只活下来的兔子因为曾经是鸟，所以保留了生蛋的能力，信徒们认为，这象征着生生不息。”
凯瑟琳的脑海中回荡起亨利曾经说过的春日女神相关。
她掏出魔杖。
她的变形术成绩只拿了良好，不过将一只鸟暂时变作兔子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随着魔杖顶端发出的光柱，鸟儿的喙与爪第一个消失，它原本黑色的眼睛变得血红，头顶长耳。
长长的羽毛化作绒毛，身体变长，生出四肢。
现在，这是一只灰白色的兔子了。
奄奄一息的兔子趴在一颗血红的蛋上。
凯瑟琳正想靠近，二楼的歌声却戛然而止。
无论是兔子还是蛋都没有了踪影。
这只是一段来自过去的投影。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悄然降临。
凯瑟琳与格瑞只好回到房子里。
她选择住在了一层那个哥哥的杂物间。
想要战胜敌人，首先得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东西。
知道努米腹中的生物喜欢在深夜偷袭，所以凯瑟琳打算将自己当做诱饵引诱它出现。
“这小床怪膈人的。”凯瑟琳弯着膝盖，仰面朝上，“我真是自讨苦吃。”
格瑞趴在旁边的一堆木柴上，两只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泛光。
凯瑟琳连面具都没摘，她本来只是准备装睡，没想到躺了一会儿后，竟然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周遭的空气更加冰凉。
粘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涌向这个房间。
趴在旁边的灰猫头顶那双原本下塌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凯瑟琳依旧平静的呼吸着，沉浸在深度睡眠之中。
格瑞疑惑的歪了歪脑袋，站起身跳到凯瑟琳的旁边，从床头走到床尾，又从床尾走回床头。
他明明感觉到有东西在这里，可黑暗中还是黑暗，并无它物。
“站住......可恶的小贼……”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格瑞的尾巴上。
“那是我的金加隆......”
梦中的凯瑟琳在对角巷遭遇了扒手，正张牙舞爪的进行着追逐战。
这忽然的一下让格瑞一惊，差点一爪子招呼过去给凯瑟琳拍醒。
不过他是一只识时务的猫咪，知道什么时候该任性，什么时候该讨好主人。
他猜到这是什么了。
于是灰猫跃回了柴堆上，化作幽灵的模样。
他就那么姿势随意的坐下来，单手托腮的与那片黑暗对视。
“也许你现在和我有着相同的疑惑。”
灰色的刘海将男孩的金瞳遮住一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伸出一只手，向着虚空轻轻一抓。
“真的很抱歉，这个女孩确实不是你能下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