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朝威远大将军府大门而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忽然,一队身披铠甲、腰悬佩刀的官差押解着一人,气势汹汹地朝威远大将军府方向而来。
定睛细看,为首的是两名大理寺的捕头,左右架着蓬头垢面的姜月岚,一路拖拽前行。
街旁百姓见状,纷纷停下脚步围观,低声议论起来。
“这,这不是姜月岚吗?”
“正是她!听说谋害了自己的侄女,才被大理寺抓去的!”
“对对,她不就是姚诗雨的娘嘛!”
“唉,姚小姐医术高超,品行也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娘这样,做女儿的能好到哪儿去?”
听着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姜洛洛站在威远大将军府门口,眉眼含笑,神色自若,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
一名捕头上前行礼,恭敬地说道:“见过姜大小姐!”
姜洛洛摆了摆手,神色端庄从容,淡淡道:“官爷此来,不知有何要事?”
另一名捕头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圣旨,跨前一步,朗声道:“奉皇命,宣姚副将之女姚诗雨,其母苏翠蓉接旨。”
姜洛洛微微一笑,朝叮当示意了一下,柔声道:“叮当,快去前厅请老夫人和表妹过来接旨。”
叮当会意,脚步飞快地朝前厅跑去。
院中,姜月岚听到姜洛洛清脆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
她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涌出恨意,死死地盯住了姜洛洛的背影。
“老夫人,宫里来人传旨,让您和姚女医快些去接圣旨!”叮当边跑边高声喊道。
前厅中,姚诗雨闻言,眼底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喜意。
她抬手轻轻理了理鬓发,唇边漾开一抹自信的微笑,没想到太后竟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居然求来了皇帝的圣旨!
苏翠蓉手中端着茶杯,微微颤抖。
听到叮当的话,她眼中满是疑惑,这个时候,皇上怎会突然下旨?
姚诗雨见状,安慰道:“外祖母不必担忧,多半是皇上赐婚的圣旨。”
苏翠蓉一听,顿时如梦初醒,匆匆将茶水咽下,脸上浮现出几分释然的笑意。
顾夫人和顾博远也同时站起身来,眼神中透着兴奋与期待。
姚诗雨之前已告诉他们,自己入宫时曾面见太后,而太后对她这位女医恩宠有加。
太后若替她求下皇上的赐婚圣旨,那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
几人顿时精神一振,腰杆挺得笔直,神色间流露出十足的得意与自信,朝着前院大步而去,仿佛已经看到了圣旨带来的荣耀和辉煌。
几人刚从抄手游廊拐角转出,便看见前院中一人蓬头垢面,正跪在地上。
姚诗雨猛地一怔,随即神色大变,慌乱地冲上前去,凄厉喊道:“娘!”
苏翠蓉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的佛珠啪地一声摔落在地,散作一片。
苏翠蓉在婆子的搀扶下急匆匆赶到姜月岚身边,踉跄地半蹲下去。
她那双微微发颤的手抚上姜月岚满是污垢的脸,声音颤抖,哽咽道:“老三,你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捕头冷冷扫了她们一眼,不耐烦地开口:“人齐了,接旨吧。”
姚诗雨强忍泪水,抹了抹脸上的痕迹,低头跪在地上,苏翠蓉也神色恍惚地跪了下来,身形微微颤抖。
捕头展开明黄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姚副将之妻姜月岚,心思歹毒,迫害威远大将军之女,所幸未伤及性命。
念姚副将生身前有功,免去姜月岚死罪。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令即日发往元华寺,从此伴青灯古佛,终生不得出寺门半步。
其母苏翠蓉,教女无方,罚白银万两,抄写佛经一百遍。
其女姚诗雨,失察不敬,罚白银千两,抄写《女则》《女戒》各一百遍。钦此!”
话音落地,院内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顾夫人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向顾博远,声音里满是控诉,“你不是说太后娘娘会为姚诗雨做主?现在这是什么结果?”
一想到儿子迎娶的竟是罪妇之女,她只觉胸口一口气堵着,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顾博远脸色铁青,不再吭声,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他也没料到。
另一边,姚诗雨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脸上的泪水混合着难掩的怨毒,她抬起头,死死盯着站在一旁的姜洛洛,眼底满是滔天恨意。
姜洛洛双手环胸,眉眼含笑,眸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微微倾身,低声开口,“表妹,常言道,别得意得太早。现在明白了吗?”
姚诗雨咬紧嘴唇,几乎要将牙齿嵌入肉中,却只能低下头,含着恨意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捕头冷声道:“苏老夫人,姚小姐,罚款一万一千两,请尽快拿来。”
苏翠蓉这才回过神,抖着唇,连忙吩咐婆子:“快去库房拿银子来!”
婆子刚要起身,姜洛洛上前一步,挡住去路,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威严,“祖母,罚银是圣上所命,理应从您的私库支取。
若从大将军府的库房出银,那就是对圣上大不敬,可是要治罪的。”
捕头来时已得了谢逸之吩咐,他配合着点头,语气森然,“姜小姐所言极是,苏老夫人,还是快些准备,我等还着急回去向皇上复命。”
苏翠蓉脸色铁青,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只得颤声吩咐:“去……去取我的私银来。”
不多时,婆子抱着一个匣子回来。
苏翠蓉捧着匣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递上去:“官爷,您点点。”
捕头接过匣子,当众清点,片刻后,冷声道:“不多不少,正是一万一千两。”
苏翠蓉面如死灰,姚诗雨则紧紧攥着衣袖,指节泛白,眼中绝望浓得化不开。
捕头扫视跪着的众人,最后对姜月岚冷冷开口:“姚夫人,收拾好,立刻启程。”
姜月岚咬牙从地上站起,一瘸一拐地走到姜洛洛面前,那张布满污垢的脸因怨恨而扭曲。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姜洛洛,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