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白梅一见来人,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急声道:“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姜牧言眉头紧锁,抬手掐了掐眉心,声音低沉,“我早就让你多多提点云娇,你却总不放在心上。如今闯下这般大祸,该如何收场?”
卢白梅听得委屈,低声辩解道,“老爷,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当务之急是救云娇,不能让她落在姜洛洛手里!”
姜牧言轻叹一声,随即转向姜洛洛,语气放缓,试探着说道:“洛洛,云娇年纪尚小,行事鲁莽,犯下大错。
看在二叔的面子上,可否移步书房,容我与洛洛好好商量此事?”
姜洛洛眸中微闪,扫了一眼在水中瑟瑟发抖的姜云娇。
算算时间,她在池水里待了两刻钟有余,已算是给她一个小小惩戒。
姜洛洛正巧也有其他事情要与姜牧言商量,便顺势点头,语气平静道:“既然二叔开了口,洛洛自然不好不给面子。”
姜牧言在前引路,墨阳收起手中长剑,稳稳跟在姜洛洛身后。
姜洛洛走后,卢白梅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让丫鬟婆子将姜云娇从冰冷的水中拉了出来。
姜云娇被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她扑进卢白梅怀里,嚎啕大哭,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
卢白梅又心疼又恼火,伸手抚了抚她湿漉漉的发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别怕,娘在呢。”
户部侍郎府书房内,檀香袅袅,茶香氤氲。小厮恭敬地端上茶点,随即退下。
姜洛洛和姜牧言分坐于书桌两侧,气氛虽平静,却暗藏波澜。
墨阳站在姜洛洛身旁,手握剑柄,姿态沉稳而威严。
姜牧言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率先开口,“云娇顽劣,险些酿成大错。二叔在此向洛洛赔个不是,愿你看在亲情的份上,这次不与云娇计较。”
姜洛洛垂眸一笑,茶杯在指尖轻轻转动,语气虽温和,却带着一丝冷意:“二叔,叮当与我情同姐妹,如今被歹人重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事可不能若轻轻揭过。”
姜牧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深知姜洛洛护短的性子,更明白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他叹了口气,语调放得更柔,“洛洛说得有理。那不如你提个办法,二叔一定尽力配合,务必让你满意。”
姜洛洛放下手中茶盏,理了理衣袖,不疾不徐,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一横一竖交叠在一起,“二叔给了这个数,一切都好说。”
姜牧言看着姜洛洛手势,不可置信道,“十万两?”
姜洛洛淡淡笑道,“正是,堂妹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千两,买人假扮山匪,取我性命。如此看来,二叔府邸想来不缺银两才是。”
姜牧言只觉得一口老血被堵,在胸口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姜洛洛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了十万两,可是这个钱他又不能不给。
假如姜云娇今日所做的事被传扬出去,不仅姜云娇找不到好的夫家,他这个户部侍郎的位置都恐怕保不住了。
姜牧言沉思了片刻,最终不情愿地说道,“改日我会派人,将银两送到大将军府。”
“好,二叔。”姜洛洛的声音清脆而明快,语气干脆利落,“十万两算是给堂妹的教训,如果她再犯,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姜牧言硬着头皮答道,“洛洛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此事。”
姜洛洛轻轻抿了一口茶,似乎随意地道,“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二叔。”
姜牧言心中虽有不甘,但眼下姜洛洛背后有谢逸之撑腰,他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她。
他强装客气地问道,“洛洛有何难处,需要二叔帮忙,尽管说。”
姜洛洛微微一笑,目光清澈,如同水面荡漾的波纹,带着几分温和,人畜无害的问出了姜牧言最近一直在筹谋之事,“二叔,燕王托你所办的是何事?”
姜牧言颜言虎躯一震,手中捏着的茶杯险些被吓得掉在地上,就连身边的墨阳都跟着诧异,姜大小姐还真是厉害,原来她今日是有备而来。
姜牧言脸色青白交加,燕王卢庭岳托给他的事,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为何姜洛洛会知道?
他强装镇定,打着马虎眼道,“我听不懂,洛洛在说什么?”
姜洛洛却是似笑非笑,“那好,我说点二叔能听懂的。”
她声音轻柔,听在姜牧言耳中,却如地雷一般,“柳如烟,城西梅花巷。”
姜洛洛玩味一笑,“二叔,您说这事要是让二婶知道了,该当如何?”
这一记惊雷重重在姜牧言耳中炸响,他只听得轰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手中茶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这么隐秘的事,连卢白梅都不知道,姜洛洛到底为何而知?
姜牧言颤抖着嘴唇问道,“你是何人?你不是洛洛!”
姜洛洛却只是淡淡一笑,“二叔, 你傻了不成,我不是姜洛洛,我能是谁。
不过二叔不用着急,你我终归有血缘关系是一家人,我始终是站在二叔这边的。
只要二叔,把我所想知道的答案告知。”
过了半晌,姜牧言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变,“洛洛问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姑娘家,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未必能全身而退。”
姜洛洛的眸色幽深,周身散发出寒气,声音低沉而冷冽,“二叔以为,我爹娘真的是得了恶疾死的?”
姜牧言满脸疑惑,“难道不是?”
姜洛洛咬牙切齿地道,“当然不是!我爹娘是被燕王派来的奸细所害,所以我早已被卷入这场是非之中。”
姜牧言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燕王他?”
姜洛洛冷笑一声,“二叔以为燕王是什么人?你如今跟着他替他办事,是想着日后他登上金銮殿,你能得个从容之功?”
她一字一句,针针见血,“可二叔有没有想过,燕王已经杀了我爹娘,你和我爹是亲兄弟。
二叔知道燕王那么多秘密,你觉得他会留下你这个隐患?他上位后,恐怕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