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大喝一声,双臂猛然一振,将抱住他的捕役掀翻在地。他拳打脚踢,风声呼啸,三五个捕役竟无法近身。
眼见捕役们正在抓捕田元,那些街头混混转身就逃,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刚才趴在地上的李四,见捕役们忙于抓捕田元,也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翻进路旁的阴沟里躲藏。
狗子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李四在阴沟里爬得飞快,几下就消失在污水口中。
狗子虽想追捕,但又嫌阴沟里的臭味,于是捏着鼻子退回,和林峰一起坐在门槛上观看这场闹剧。
田元确实勇猛,一拳就将一个捕役打晕,一抬腿,又将另一个捕役满嘴的牙齿踢飞。
“少爷,这么做,会不会遭到报复?”老丁满脸担忧地对林峰说。
“之前不确定,但现在看来,不会有人来报复了。”林峰转头问老丁,“你从中看出了什么?”
“奴婢无知,请少爷指点。”老丁谦虚地回答。
“老丁,以后在我家不要说‘奴婢’这两个字,进了这个家就是一家人。你猜田元的结果会如何?”
“困兽而已,终究逃不掉。”老丁叹息道。
林峰嘿嘿一笑,“如果刚才有人愿意帮助田元,哪怕只有一个人,你猜他能不能逃走?”
老丁肯定地说:“即便是现在,如果有人出手相助,他仍有机会逃脱。”
“你看到有这样的人吗?”林峰指着空荡荡的街道问。
“没有,一个都没有。”老丁摇头道。
“那你还指望这些人会来为田元复仇吗?”林峰反问。
老丁默然摇头,心情沉重地走进院子。
林峰望着老丁落寞的背影,微微一笑。他相信,总有一天老丁会告诉他,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带着美貌的妻子走那条强盗出没的山路。
此时,田元仍在与捕役们激战,拳风霍霍,七八个捕役围着他团团转,却无法近身。
突然,一个捕役大喊一声,手中的铁尺重重击在田元的脚踝上,田元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就在这时,另一把铁尺又敲在他的另一只脚踝上,田元痛吼一声,终于倒地。七八个捕役趁机猛扑上去,将他压得动弹不得。
负责锁链的捕役趁机一脚踏在田元的腮帮子上,拼命将锁链收紧,只留下一丝空间让田元喘息。
等田元全身被铁链紧紧束缚后,捕役们才松了一口气,放开像粽子一样的田元,一个个躺在地上喘息。
狗子和熊大端来米酒,热情地招待每位捕役。
狗子轻声对为首的捕役说道:“今日能成功捉拿这个大贼,真是辛苦大家了。”说完,他趁机将刚才扔在地上的银子,悄悄塞进了捕役头目的衣襟。
捕役头目感到胸口一沉,随即喜笑颜开:“请告诉你家郎君,今天可谓是人赃俱获,他当街认罪,还有众多街坊作证,这功劳大家都记在他身上了,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林峰走到田元面前,看着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样子,开口道:“听说郭和尚杀了高别驾的父亲,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没能明正典刑,想必别驾心中定有遗憾。如今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田元张着嘴,极力想要辩解,却发不出声音。
林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认识郭和尚,但你的手下们未必不认识。反正你也说了,你兄弟的罪都算在你头上。现在,你还有什么好愤怒的?莫非你说话不算数?江湖上的汉子可都是一诺千金,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世上冤死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更何况你也不算冤枉,你这个大泼皮,平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才养得这么油光水滑。”
田元愤怒地用头猛撞地面,嘴里发出嘶嘶的怒吼。接着林峰就看着田元像死猪一样被抬走了。
“以后不许学人家混黑社会!”林峰严厉地警告狗子和熊大。
林家门前重新恢复了宁静,地上的火盆等杂物都不见了踪影。两个仆人出来清扫了一遍,洒上清水,门前又恢复了往日的洁净。
然而,人们却都绕道而行,不愿从林家门前经过。
胡媚娘疲惫地来了,倚在椅上托着下巴仔细打量林峰:“几个月不见,你变得更加卑鄙了。”
林峰哈哈大笑:“彼此彼此!”
胡媚娘挥了挥手说:“你这就算是立威了?想要在蜀都府立足,这点威风可还远远不够!”
“我可从没打算主动去惹谁。”林峰淡然回应。
胡媚娘今日的装扮颇为朴素,头饰仅插着一根黄灿灿的铜簪,脚下则穿着一双略显陈旧的绣花鞋,鞋边角已经起毛了,不时地在林峰眼前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无言的诉求。
林峰苦笑着,从怀中掏出五百两银票,轻轻放在桌子上,对胡媚娘说:“我这个容易心软的股东,也不知能撑到何时。这是五百两,你拿去吧。故意穿着这双破鞋来问我要钱,真是难为你了。”
胡媚娘闻言,咯咯大笑,她站起身,从背后轻轻抱了抱林峰,然后重新坐下,贪婪地数着手中厚厚的银票,此刻的她,优雅全无。
“也只有你,看中的是胡媚娘这个名字,而不是这副皮囊。”她抬头看向林峰,“也只有从你这里拿钱,会让我感到些许的愧疚。”
话虽如此,胡媚娘的动作却丝毫不见愧疚,她麻利地将银票塞进袖中,一口气喝干茶水,准备离开。
“吃了饭再走吧!”林峰挽留道:“让那些臭男人多等片刻也无妨。你这样辛苦,若是身体垮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会去当龟公替你招呼客人。”
胡媚娘身形一顿,随即笑着回应:“那我要吃牛肉馅的大肉包子!”
林家的饭桌总是热闹非凡,各色人等围坐一桌,厨娘和丫鬟们忙得团团转,要照顾的可不止主家两人,而是满桌的人。
添汤、转菜盘、递酱醋,忙得不亦乐乎。林峰自然是要配上蒜瓣,没有蒜瓣,那肉包子可怎么吃得香呢?
胡媚娘和林峰保持着距离,花娘们也离他远远的。因为只有林峰一人,一口包子,一口蒜瓣,吃得痛快淋漓。
饭后,林峰瞅着那张拼凑的桌子,面露不满。他吩咐刚吃完饭的老丁,赶紧打造一张真正的大桌子。
这样的拼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最重要的是,新桌子底下一定要有横档,这样才能把腿搁在上面,踩着吃才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