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看似朴实的农民,两个少年与一个美人,这样一支队伍,这对于盗匪而言,无疑是一份诱人的猎物。
夜里,所有人都和衣而眠,而林峰却独自静静地站在院中,聆听外界的动静。尽管四周寂静无声,但林峰知道,那些盗匪就在暗处蛰伏。
他回头瞥了一眼驿丞的房间,那里一片漆黑,仿佛任何外界的纷扰都无法打扰到他的睡觉。
“你不该慷慨施食,也不该给予驿丞那二两银子,更不应大方地赏赐伙计五十文钱。”
一个声音在屋檐下低沉地响起,是那位年轻的衙役,“出门在外,难道你就没听说过‘财不露白’的道理吗?”
林峰知道那年轻的衙役就藏在屋檐下的阴影中,他耸了耸肩膀,回应道:“你身为衙役,既无法保护跃龙镇的百姓,也难以确保我这样的上官安全。现在却来责怪我,你不觉得这是你的失职吗?”
“我吃了你家一碗饭,自会尽力保你周全。”那公差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但我能力有限,若盗匪攻来,你记得快跑。”
林峰转过身,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年轻人,他嘴角微扬,说道:“我们确实打算离开,但若有必要,我也不介意杀光他们。”
年轻公差闻言走近,严肃地对林峰说:“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林峰轻笑,“就凭那些乌合之众?他们连把像样武器都没有,只要除掉最凶狠的几个,其余的只会逃跑或跪地求饶。”
“你怎能确定他们会投降,而不是拼命反抗?”衙役质疑道。
“真正有能力的人,谁会留在这里?”林峰反问,“留下的只是一些无能的人,他们欺压百姓,苟且偷生。而且,杀官等同于造反,他们其实已经犯下了死罪。我杀他们,不仅无罪,反而有功。最后得利的,恐怕是你,因为整个龙门镇,只有你看起来还算是个有担当的人。”
那年轻衙役看着林峰,仿佛已将他视为一个将死之人。这些天,他已清点过,镇上的外来人数不少于两百,他们一旦发动攻击,足以淹没这十几人的队伍。
“你帮我看着院子。”林峰淡淡地说,“我去睡一觉。醒来后,可能要开始杀人。善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走进屋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十一把猎弓和一把手弩,足以让他有信心杀掉跃龙镇上的任何人。
三更鼓声响起时,那名衙役惊讶地看着面前几个身穿皮甲的农民,他们原本朴实的面孔,此刻散发出凌厉的杀气。
这十人都曾是乡兵,剿过匪,见过血,杀过人。即使面临被包围的危机,他们也毫不畏惧,因为他们已全副武装。
腰间挂着横刀,背上背着猎弓,箭囊触手可及,小腿上还插着一柄匕首。只有头上没有戴头盔,只是绑着一条白色丝带,以便在夜晚辨认。
自从,从西戎带回一匹牛皮后,林峰制作了一批皮甲,原本是为对抗南蛮或西戎人做准备的,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当大门缓缓打开,外面一片漆黑,寂静无人。周大牛裹着麻衣,驾驶着马车,第一个驶出了驿站。
马车在松软的沙地上缓缓行驶,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为黑暗的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白。
看似平静的氛围让林峰不禁怀疑,是否自己多虑了,竟然连一个强盗的影子都没见到。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驶出镇子之际,一个手提大刀的汉子突然嘎嘎笑着从暗处现身。
他刚一举刀,林峰便迅速扣动了手中的弩箭。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林峰一箭便射中了那汉子的胸腹。
惨叫声划破夜空,汉子半跪在地,试图拔出深入体内的弩箭。
这时,一直表现得憨厚老实的周大牛突然变得凶猛无比。他从马车上跃下,高举大刀,狠狠地劈向了那名受伤的汉子。
只听一声惨叫,大刀已然砍在了汉子的脖颈上。月光下,血液呈现出诡异的黑色,喷溅得老高,周大牛的麻衣和脸颊瞬间被染红。
他淡定地擦去脸上的血迹,将尸体拖入路边的泥坑,随后朝黑暗处嘿嘿一笑,重新回到了马车上。
旁边的衙役惊愕地看着林峰,这场突如其来的血腥杀戮让他瞠目结舌,难道这就是这位年轻官员的行事风格吗?
林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别看我,我早就警告过,谁敢阻拦,我就杀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盗匪们在黑暗中犹豫不决,不知该何时出击。
突然,一个人从竹林中走出,腰间的刀子并未出鞘。
林峰注意到他护在胸前的双臂和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不禁似笑非笑。他放下手中的弩箭,温和地说:“看在你之前好意提醒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那人却摇头道:“公子误会了,我并非来找麻烦的,而是想与你做个买卖。”
“哦!什么买卖?”林峰笑问道。
“杀人的买卖。”壮汉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峰听后笑道:“一个人头二百文。”
壮汉眼睛一亮,“公子说话算数?”
林峰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布口袋扔给他,“几贯钱的事,不至于骗你。”
壮汉接过布袋查看后,立刻将袋子拴在腰间,脸色由白转红,拱手道:“且看我们的!”
话音刚落,竹林里便传出惨叫声。数十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惊慌失措地逃出竹林,而四个持刀的壮汉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为首的壮汉哈哈大笑,拔刀拦住一个盗匪,横刀斜刺入其肋下,转身又砍翻了一个。
即使在激战中,他也不忘观察林峰的反应。眼见几个盗匪即将逃入松林,周大牛等人开始拉弓射箭。
羽箭贯穿了盗匪的后背,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挣扎。
关中壮汉停止了杀戮,警惕地看着林峰他们。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些箭手对他们的威胁太大了。
“为什么不接着杀?这可是按照人头来计算的?”林峰询问道。
壮汉却摇头道:“公子莫要戏耍小人,你们有弓箭手,哪里轮得到小人出力?只求公子饶我等一命。”
林峰微笑着说:“我没戏耍你们,你们尽管去赚你们的钱。听说这里的盗匪有两百余人,如果你们能杀尽他们,几十两银子也能让你们安身立命。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做了逃兵,我不在乎。”
关中壮汉闻言重重地点点头,再次投入战斗。
随着地上的尸体逐渐增多,林峰转向身边的年轻衙役说道:“你不打算挣点钱吗?看在你刚才那番话的份上,一个人头算你四百文。”
然而衙役却愤怒地指着林峰说:“这是不义之财!我曹滦虽然穷困潦倒,但绝不会去赚这样的血腥钱!”
林峰冷笑道:“他们是强盗,我是官员,自古就不两立。你身为衙役却同情这些强盗?失职了吧?”
曹滦却反驳道:“他们还不算是强盗!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杀人!不是他们在杀人!”
林峰却笑意更浓,“你的意思是等我的脑袋被砍下来之后你再来为我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