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下意识地要蹲下身子去扶,但是又记起男女有别,只能收回手。
然而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飘过,落到周娇娇身边。
“周娘子,你怎么样?”
他的手已经扶在了周娇娇的手臂上。
他尚未察觉。
周娇娇五官狰狞,缓和了好半天才稍微好些。
她轻轻摇头,“一不小心踩到硬土痛得很,现在缓过来了。”
她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秦佑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周娇娇。
反正就是在看到周娇娇受伤的时候心里堵得慌。
“受伤了就不该出来干这些事儿……我扶你回去。”
他稍微用了点力,拖着周娇娇的手臂,扶着她缓步往回走。
大娘主动走到周娇娇的另一边,扶着她的手往回走。
“周娘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想跟你道谢,没成想害得你受伤。”
她无比自责。
若早知会害的恩人受伤,她宁愿不和她打招呼的。
周娇娇忍着疼,转头和大娘说道,“和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猴子跟在他们的身后。
瞧着秦佑的背影,眼底是不可置信。
听说秦官差的妻子早逝,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任何娘子都入不了他的眼,眼光高得堪比选妃。
可现在看来,他好像对这个叫周娘子的很上心啊。
秦佑扶着周娇娇坐在院子里。
满脸愁容地看着她的脚,似要透过那棉鞋看到里面的伤到底严不严重似的。
周娇娇为了缓和气氛,笑了笑,道,“秦官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又回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秦佑还在担心她的脚。
闻言,回神,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然后道,“我突然想起来,七叔让我帮他打几斤酒。”
说完,他冷肃的脸色看向一边的猴子。
他上次审过猴子,所以对他是有印象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猴子被秦佑的眼神吓到。
还是有些怵得慌。
他微微垂眸,像被审的犯人,回答,“我和我娘去给外祖上香,路过此地,我娘远瞧着周娘子很像前几日救她的恩人,我们这才过来看看。”
秦佑一听人家这是为了报恩,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娇娇笑道,“都是一点小忙,不必挂怀的,你们既然还有事儿,便先去忙吧。”
上香是大事儿。
不管是聊天喝茶还是感恩,都可以改天再说。
大娘抬头看了看时间,确实是不早了,便说了一说,“好,那我们改日再专程登门拜谢,周小娘子,我们先走了。”
二人走后。
周娇娇对秦佑道,“隔壁王叔早上出去了,你得等一会儿了。”
秦佑点头。
但他没闲着,帮忙把厨房房顶的冲举草又固定了一下。
把折耳根附近的野草也拔了。
“王叔,你回来了,我有个朋友想找你买酒。”
秦佑闻言。
转头。
朋友?
他看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疑惑和探究。
王叔肩上扛着锄头,锄头上还有湿泥巴。
他闻言一瞧,便看到了正在拍手上泥土的秦佑。
笑着道,“可以,小伙子,过来吧。”
“好,多谢大叔。”
他转身和周娇娇说了两句,这才去了王叔家。
一盏茶的时间后,秦佑回来,手里拿着两个装酒的竹筒。
“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他还是有些担心。
周娇娇点头,“没事儿的,再说孩子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秦佑这才放心地离开。
果然,秦佑走了不久,绵绵和楠儿就回来了。
她们捡了小背篓的蘑菇。
“娘,我们晚上吃蘑菇汤吧。”
“好,我给你们做蘑菇汤,再炒个韭菜鸡蛋。”
申时末,周娇娇开始做饭,小半个时辰后,浓香的蘑菇汤泛着油光,绿黄色的韭菜炒鸡蛋美味可口。
冒着烟的满满三大碗白米饭更是勾人直流口水。
楠儿高兴的便要拿起筷子吃饭。
绵绵拉住她,严肃地说,“娘还未上桌,你怎么能动筷?”
楠儿立刻放下筷子。
乖乖巧巧地微微垂头,“姐姐,我知道错了。”
周娇娇最后端上桌一碗萝卜干咸菜。
“这是王婶婶自己腌的萝卜干,你们也尝尝。”
下午她正准备做饭的时候,王婶婶拿了这半碗萝卜干来。
“娇娇啊,这是我老家的手艺,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你尝尝,要是好吃,我下次再给你装。”
周娇娇坐下,拿起筷子。
哪怕楠儿喉咙早就在发痒了,还是先看向姐姐。
等姐姐拿起了筷子后,她才拿起筷子。
一筷子蘑菇下肚,楠儿满足地笑道,“姐姐,咱们捡的蘑菇真好吃。”
嫩滑鲜香。
若是能配上鸡肉,就更好吃了。
可惜娘受伤了,这几日不能去打猎。
绵绵尝了一口,满足地点头。
然后看向周娇娇,“娘,你试试。”
周娇娇吃了一口后,对楠儿和绵绵大赞,“你们太厉害了,你们怎么知道哪些蘑菇好吃?我活了二十几年,在这方面还不如你们懂得多。”
两个孩子听到娘的称赞,更是欢喜不已。
一家人正和乐融融的时候,篱笆外突然响起一个男童的声音。
“你们几个倒是快活得很……”
几人同时往外看去,这才看到黄昏下,一个瘦弱的,满身泥土的男孩子站在篱笆门口。
他一身狼狈,满脸倔强不甘,眼底还带着一丝愤怒和怒怼。
“哥哥~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也抛弃爹爹来找跟我们一起过了吗?”
楠儿兴奋地放下筷子。
就跑了出去。
天真的语气让人绝对不会联想到嘲讽上去。
然而绵绵站起来后却站到了周娇娇的身后,声音极小,带着困惑和防备地问周娇娇,“娘,哥哥怎么会来?”
周娇娇想到了秦佑说的话。
张希被张淮恩卖给了陈员外,张希不肯,张淮恩便让他来找自己拿赎身的钱。
“他被你爹一百两卖给别人了,现在应该是来找我拿钱赎身的吧。”
绵绵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我爹怎么能这样?再说了,爹卖了他,他怎么不找爹拿钱赎身,凭什么找你?你们可是断了关系的。”
严格来说,张希现在可不是周娇娇的儿子。
绵绵抓着周娇娇的衣袖,着急地说,“娘,你不能拿钱帮他。”
从前的周娇娇便是最心疼张希的。
如今她会不会再对张希心软?
若她心软,决定帮张希还一百两银子,那她们是不是就不必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