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耀不想和周娇娇说话。
所以只是看着周大山,仿佛是周大山问的,他只解释给周大山听似的,“因为今年的人口税是160文。”
周大山大惊。
“怎么这么多?往年不都是120文吗?”
周小耀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听了一嘴便马上回来和你说了,现下那边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他们也都在找村长闹呢。”
周大山只犹豫了一瞬,便迈步往前走,被周娇娇一把拉住,他不解地回头看着周娇娇。
周娇娇平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找村长问清楚,这么高的人口税,还让不让人活了。”
“人口税是村长定的?”
“不是。”
“是他得的?”
“不是……”
他越说越心虚。
是啊,村长明明只是个传话的。
找村长又有什么用呢?
他冷静下来后,周娇娇松开他,分析局面,“村长做不了主,你找他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去挣钱。”
周大山恍然大悟,点点头。
“那我们就不管了吗?真要拿那么多钱,我们怎么拿得出来?”
“那你闹了就拿得出来了吗?还是闹了村长就能免了你的税了?”
“大家都在闹,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周娇娇想了想,“没用的,哪怕大家以死相逼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面。”
昏君掌权,奸臣当道,他们不会管老百姓能不能活。
他们只会想一万个老百姓就能多交400两银子,而整个大齐有几十万人。
他们能多收多少银子?
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周小耀死死咬唇。
这个政策,要逼死多少老百姓?
狗皇帝在下命令的时候可有想过他们这些老百姓该怎么活吗?
周大山一脸无奈,推了一把周小耀,“走吧,我们去镇上。”
二人带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周娇娇转身,便看到吴玉娘悲凉的身影站在门口。
她对着周娇娇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周娇娇轻声道,“不想笑可以不笑,没关系的。”
吴玉娘果然收起了脸上的笑。
无奈地叹了口气。
“活着真难啊。”
“再难也要活着。休息两日再去深山吧。”
山里野菌再多,天天采也会被采光的,得给它们留一点喘息的时间。
“嗯,好。”
“对了,若村长来收钱,不要第一时间给,和村长卖卖惨,说大哥他们正在挣钱,过两日就给。咱们不做出头鸟,免得被针对。”
“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周娇娇回去后,便拿着锄头去地里忙活去了。
一整个上午,她都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严重赋税下老百姓的苦不堪言。
“娇娇……”
王婶婶拿着锄头也来地里忙活。
见周娇娇双眼呆滞,自己走近都没发现,便喊了一声。
周娇娇回神,“嗯?王婶婶。”
王婶婶,“你怎么了?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还不是赋税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今年的人口税涨了,而且涨了40文……”
王婶婶的脸上也起了一层忧虑。
“我知道,不过你打那么多猎,交你们三个人的税不难啊。”
“我是不难,但好多人难,特别是那种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靠一个人挣钱的,更难了。”
这世道啊,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各有各的死法,却不过是殊途同归。
“哎,反正我们家就两个人,我们卖药材的钱也还有剩的,便不为难村长了。”
周娇娇转眼看向她,“你交了?”
王婶婶点头,“村长说得那么可怜,好像全村都在和他作对,我也不忍心。”
再说了,村长也知道他们家一直都是比较宽裕的。
人口又少,钱也少。
周娇娇抿抿唇,没再说话。
反正都交了,她再说什么也没意义了。
巳时正,周娇娇说要回去做饭了。
王婶婶看了看时间,“现在还早。”
周娇娇却扛着锄头了,“孩子们午时放学,我现在回去给她们做饭,她们放学回来就能吃了,也好早点休息。”
王婶婶点头,“行,那你先回去,我再干一会儿。”
周娇娇离开了。
路过秦玉霞家的时候,村长正在她家收钱。
秦玉霞双手叉腰,泡沫性子都要吐到村长的脸上了。
那凶恶的样子仿佛村长做了多大的错事似的。
“秦玉霞,你跟我闹也没用,这是皇上的命令,你要是不在规定时间内交,就等着吃牢饭吧你。”
“呵,交钱是饿死,不交是坐牢,你觉得我会选什么?”
“我管你选择什么,反正我是把话传到了。”
村长是被秦玉霞的口水逼得一步步退出他们家的。
周娇娇无奈地摇头。
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后面,只会越来越难。
哎……
回到家,周娇娇赶紧烧火做饭,顺便在空间里买了五个鸡蛋,做蒸鸡蛋,再炒个青菜,烧个紫菜蛋花汤。
她刚刚做好饭菜,两个孩子便前后脚进来了。
楠儿的心情不错,绵绵却微微垂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周娇娇看了一眼,便道,“洗手吃饭。”
“好。”
“好的,娘。”
周娇娇把饭菜端上桌,舀好饭等她们一上桌便直接招呼吃饭。
周娇娇特意注意了下绵绵的情绪,只是这一注意才发现绵绵的手微微有点红。
心下立刻便明白了什么。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在吃了饭后默默地陪着她看书。
楠儿去睡午觉了。
绵绵坐在门口看书,背书,周娇娇便坐在门口做针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绵绵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的时候,周娇娇便摸摸她的头,“还有半个时辰,你去稍微歇息一会儿。”
“嗯,好。我就着桌子趴一会儿就行。”
若是上了床,就不想起了。
“好。”
周娇娇没规定她必须要怎么样怎么样。
等她进了屋,周娇娇便把门关上,自己依旧坐在外面。
只是不多时,她便看到王婶婶垂头丧气,双眼微红的回来。
她微微错愕一瞬。
放下针线,立刻出去,在门口拉着她。
“王婶婶,你怎么了?”
王婶婶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没说出来便哽咽着哭了出来,声音委屈的很。
这时,不远处携手走来几个妇人。
其中一个便道,“呵,还好意思哭,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哭。”
“她难道觉得她哭了村长还会看在她这么支持他的份上来安慰她不成?”
“哼,村长会安慰她?她又不是十八岁的姑娘。”
这话越说越难听,周娇娇一记刀眼扫射过去。
几个妇人丝毫不带怕地,直接怼上周娇娇,“你瞪我干什么?再瞪,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