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众人神色各异,或惊或疑,纷纷将目光投向主座上的杨天霸。
杨天霸眉头微皱,目光如刀,沉声问道:“什么人带的队?”
下人擦了擦额间冷汗,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帮主,是宿迁县尉周子谦。”
听到这个名字,杨琦猛地抬头,眼底怒火闪动,冷声道:“周子谦?他哪来的胆子?”
下人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他说咱们窝藏朝廷要犯,带着几十名官兵,奉命彻查杨府。”
“哼,什么时候,我扬天霸地府邸成了可以任人说查就查的地方?”杨天霸冷哼一声,眼神寒意凛然。他沉吟片刻,随即沉声道:“来人,传令副帮主和几位护法堂主,即刻带人前来!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围我杨府!”
话音未落,一道淡然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不用了。”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缓步踏入厅堂,为首之人正是邢家家主——邢高义。
邢高义身着青色锦袍,神色沉稳,不怒自威,双手负后,缓步踏入厅堂。他身后几人个个目光凌厉,气势不凡,赫然皆是漕帮高层的重要人物。
杨天霸见状,眼神微微一凝,语气淡漠道:“邢家家主邢高义、孙家家主孙欣德,战堂堂主、风堂堂主、镖堂堂主、青堂堂主、义堂堂主?好大的阵仗,你们这是要逼宫吗?”
杨琦心中一沉,漕帮十大堂口,除了钱塘药堂等负责后勤的,龙堂又是帮主直辖,剩下几个主战的堂口总共也就没剩几个了,今日竟直接来了五个。
他目光微动,悄悄对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微微点头,趁众人注意力集中之际,悄然退出厅堂。
邢高义几人走入后,彼此对视一眼,却一时无人开口,最终还是邢高义率先打破沉默:“大哥,您误会了。我们听闻杨府被官兵围住,特意前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杨天霸冷哼一声,官兵刚来紧随其后?若说毫无预谋,谁会相信?当即面色阴沉:“既然如此,官兵都在外面,你们便出去拦住他们就是,你们来我府中何干,莫不是要帮着外人欺辱我这槽帮帮主不成”
孙欣德是个心急的,见邢高义与杨天霸兜圈子,索性抢先一步道:“帮主,非是我们要帮着外人,实在是您的做法……着实不太合适。”
杨天霸眉头微挑,冷笑道:“哦?怎么个不合适,你倒是说来听听。”
孙欣德拱手道:“我漕帮吃的是水运这碗饭,祖师爷立下规矩,民不与官斗。如今帮主您公然窝藏朝廷要犯,这岂不是在砸咱们漕帮的饭碗?”
杨天霸冷笑一声,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孙欣德,声音低沉而凌厉:“一派胡言!你说我窝藏要犯,可有证据?”
孙欣德被他这目光盯得心头一紧,但仍是硬着头皮道:“官兵已在府外,手持公文,若无证据,如何敢来?帮主,此事事关重大,若我们执意抗拒,只怕会连累整个漕帮!”
“哈哈哈!”杨天霸仰天大笑,笑声充满讥讽,“孙欣德,你倒是站得笔直,可惜脑子不够清楚。你真以为官府是要查案?他们分明是要削我漕帮的势!”
孙欣德嘴唇微动,他岂会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但孙家这些年被杨刑两家压得抬不起头,如今终于有机会绊倒杨家,他自然不会放过。当即就要反驳,杨天霸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语锋一转,继续道:“我杨某人纵横江湖二十载,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漕帮如今势大,朝廷自然要敲打敲打,今日来查我杨府,明日就能查你孙家,后日查邢家,漕帮上下,迟早被他们一点点蚕食干净!”
此言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震,原本与邢高义孙欣德一侧的几位堂主,此刻也不禁低头沉思。
邢高义皱了皱眉,沉声道:“帮主,话虽如此,可我们漕帮确实不宜与官府正面冲突。你既然说他们是要敲打我们,可有应对之策?”
“应对之策?”杨天霸眯起眼睛,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高义,你觉得我杨府是什么地方?说查就能查?他们既然敢来,就得有命回去!”
此言一出,厅中温度骤然下降,杀气弥漫。
“来人!”杨天霸猛地一拍扶手,声若惊雷。
门外立刻涌入数十名精壮汉子,个个手持刀枪,目露凶光,正是刚刚杨琦让人悄悄唤来的龙堂精锐!
杨天霸缓步上前,一字一句道:“今天谁敢踏进我杨府一步,就别想活着出去!”
邢高义与孙欣德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他们最了解杨天霸的脾性,越是强硬,便越说明他没有退路,这正是他们想要的局面。就在此时,一道身影从邢高义与孙欣德身后走了出来:“哎……”
听到这声音,杨府众人皆是一惊,而杨天霸更是神色一变,立刻拱手行礼:“白长老,怎么把您惊动来了?”
只见人群缓缓分开,一名身着素白长袍的老者踱步而出,银须飘然,步履虽缓,却透着沉稳与威严。他正是漕帮三大长老之一,白牧舟,漕帮辈分最高的元老之一,德高望重。
白牧舟轻叹一声,抬手示意杨天霸免礼,随即环视厅中众人,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天霸啊,老夫在漕帮沉浮数十载,见过无数风浪,也见过多少英雄兴衰。今日之局,远比你想的要险。”
杨天霸神色微凝,沉声道:“长老何出此言?”
白牧舟目光深邃,如能看透一切,缓缓说道:“官府出手,绝非单纯敲打你杨府这么简单。此番带兵前来的周子谦,不过一介县尉,手中哪来的底气,敢公然围困你堂堂漕帮帮主的府邸?”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一震,邢列在一旁接腔道:“长老的意思是……官府背后另有主使?”
白牧舟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杨天霸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夫猜测,这次动手的,怕不是地方官,而是朝廷某些大人物。”
杨天霸脸色阴沉,事到如今,他又如何不知,先是驿馆冯温,后是邢家,如今就连隐世已久的白牧舟都请了出来,这份能耐岂是一个小小县尉可以做到的,沉吟片刻,冷声道:“若真是如此,我漕帮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