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当初得知徐欢才是自己亲生妹妹时的情景。
那时,他心里充满了期待和愧疚。
期待的是,他终于可以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愧疚的是,她在外颠沛流离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他曾经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
可事情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展。
徐欢回归后不久,徐妍就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当时,徐妍哭着说不是徐欢推的她,可监控却清清楚楚地拍到了徐欢伸手的动作。
虽然徐嘉禾不愿意相信徐欢会做出这种事,但证据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对她产生了一丝怀疑。
后来,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徐妍的画被毁,徐妍的礼服被剪坏,甚至徐妍和徐欢的生日宴会上也总是出现各种意外。
每一次,徐妍都会红着眼睛说“不是姐姐的错”,可每一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徐欢。
徐嘉禾的心这才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一次次地试图和她沟通,试图让她明白,这个家是包容的,只要她愿意改正,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可徐欢却一直不知悔改,再度毁掉徐妍花费三个月才完成的画作。
徐嘉禾心里的失望和愤怒终于达到了顶点。
他意识到,不能再让徐欢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需要离开这个环境,去一个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送她出国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让她离开这里,离开徐妍,也许她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问题。”
可当看到徐欢那双充满不甘和绝望的眼睛时,他的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相反,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涌上心头。
徐嘉禾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些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说道:“正因为要对得起当初把你认回来的我,我才更要把你送出国。”
他说完,转身走向一楼的书房,背影冷漠而决绝。
徐欢站在原地,浑身发冷,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
她的眼泪无声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破碎的脆弱:
“如果我说……我这一去,就永远回不来了,你还要坚持送我出国吗?”
徐大哥的脚步蓦地一顿,背影微微僵硬。
他转过身,眉头紧锁,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反感,声音冷得像冰:“徐欢,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拿这种话来要挟我。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不珍惜,我也没办法。”
他的语气冷硬,像是刻意在掩饰内心的波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徐欢那句话时,他的心里猛地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他一下。
那种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很快压下那种不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别玩什么自杀的把戏,”他的声音更加冰冷,仿佛在给自己筑起一道防线,“你这样,只会让人愈发瞧不起你。”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生怕自己会动摇,迅速转身,快步离开了客厅。
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自杀?”徐欢站在原地,嘲弄地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苦涩自嘲。
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无声地滴落在地。
徐欢抬手擦去泪水,眼神却愈发坚定。
徐嘉禾到底是一点都不了解她。
过去那么苦、那么难的日子,她都从未想过要轻生,从未想过要逃避困难。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地熬了过来,因为她始终相信,自己不是差到极致的人。
她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像爱自己一般地爱她。
“我不会出国的。谁都别想插手我的人生。”
徐欢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
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知道,前方的路或许依旧艰难,但她绝不会轻易倒下。
因为她是徐欢,是那个即使被生活一次次击倒,也依然会爬起来继续前行的徐欢。
*
夜色沉沉,顾言家的茶室里,暖黄的灯光洒在古朴的红木茶桌上,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带着一丝静谧的暖意。
裴承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一只青瓷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眼神淡漠,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他的姿态松散,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却又透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慵懒气质。
顾言坐在他对面,神色温和,温文尔雅:“真打算一直待在这,不回去了?”裴承端起茶杯,面色淡淡,声音低沉而懒散,“这里挺好。”
“再好也不是你久待的地方。”顾言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劝诫。
裴承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怎么就不是我久待的地方了?”
顾言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和姑父真要好好说说了,别耍性子。”
裴承垂眸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冷冽:“好好说?他什么时候给过我好好说的机会?从小到大,他的眼里只有他的生意,他的面子,什么时候真正在意过我的想法?”
顾言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可你们毕竟是父子,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姑父年纪也大了,裴家的家业总是要你回去打理的。”
裴承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比不上他心里的冷意。
他放下茶杯,正准备开口,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是徐欢发来的信息:【我遇见了点麻烦,你能帮帮我吗?】
裴承的眉头微微挑起,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什么忙?你说。】
【三天后,你能来城西机场接应我吗?】
接应?
裴承虽疑惑,但并未多问,他回复,【可以。】
【谢谢。】
【不用客气。】裴承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掠过一丝促狭的揶揄,【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你包养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