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静静听着,脸上的赞许之色越来越浓。
他转过头看向沈青,目光中充满了欣赏:“沈青,你这法子,倒是新奇。”
沈青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谬赞。”
“臣以为,单纯的赈济,如同扬汤止沸,终非长久之计。”
“灾民数量庞大,若只是一味施舍,不仅朝廷负担沉重,也容易滋生懒惰依赖之心。”
“故而,臣斗胆尝试此法,谓之以工代赈。”沈青朗声解释道:“让灾民们通过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和报酬。”
“如此一来,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让他们有饭吃,有活干,重拾活下去的尊严和希望。”
“又能将这些人力利用起来,变废为宝,创造价值,此乃一举多得之策。”
“好!好一个以工代赈!”
顾崇山抚掌赞叹,看向沈青的目光充满了欣赏:“此法不仅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更顾及长远,让灾民自力更生,实乃经世济民之良策!”
“你小子的才华,老夫佩服!”
齐天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感慨道:“以工代赈……不错,确实是个好法子。”
“让百姓靠自己的双手吃饭,这才是真正的为民之道。”
说话间,他看向沈青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倚重。
然而,这番景象和言论,落在齐恒和杨成坚眼中,却如同针扎一般刺眼。
他们本以为沈青所谓的赈灾只是虚有其表,挖些没用的石头糊弄人。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灾民安抚得服服帖帖,甚至还搞出了这么大的声势,赢得了民心!
这怎么能行?!
齐恒脸色铁青,眼中寒光闪烁。
不动声色的给人群后方的王建仁和赵新使了个眼色,示意该动手了。
然而,王建仁和赵新早已被之前的场面吓破了胆。
此刻缩在后面,冷汗直流,完全不敢抬头。
沈青这手段太厉害了,更是民心所向,他们那套栽赃陷害的把戏,还能奏效吗?
万一失败了,那后果……
齐恒见状,心中暗骂废物。
却也知道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干脆直接上前一步,朝着齐天拱手道:“陛下,沈大人这以工代赈之法,看似新颖,可实则……”
他故意顿了顿,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臣却接到茂安县令王建仁密报,称沈大人名为赈灾,实为虐待灾民!”
“整日强迫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日夜挖掘那毫无用处的石头,稍有怠慢,便施以鞭笞!克扣粮食更是家常便饭!”
“如今营地之中,早已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许多灾民不堪其苦,欲要向陛下鸣冤告状啊!”
好戏,终于来了!
齐恒这番话一出,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刚刚还对沈青赞不绝口的灾民们顿时愣住了,露出愤怒和不解的神色。
顾崇山眉头紧锁,怒视着齐恒。
顾嫣然更是俏脸含霜,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齐天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目光转向跪伏在地的王建仁和赵新。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建仁,赵新,王爷所言,可有此事?”
王建仁和赵新被皇帝的目光一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
他们知道,今日之事若败露,便是万劫不复!
但事已至此,泰山王的命令他们更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回……回陛下!”
王建仁颤抖着声音,强作镇定道,“确……确有此事!沈大人他……他名为赈灾,实则暴虐!”
“强征民夫,滥用私刑!臣……臣这里还有许多灾民的血泪控诉!”
赵新也连连点头附和:“是啊陛下!沈大人根本不顾灾民死活,只为捞取政绩,那些石头根本毫无用处,挖来何用?”
“百姓们早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啊!”
“放肆!”
顾崇山厉声喝道:“王建仁,赵新!尔等身为地方官,不思为民解忧,竟敢在陛下面前信口雌黄,诬告朝廷命官!”
“可知诬告乃是重罪,是要杀头的!”
顾老将军久经沙场,气势迫人,这一声怒喝,更是吓得王建仁和赵新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沈青却依旧神色平静,仿佛被指控的不是自己一般。
上前一步,对着皇帝拱手道:“陛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既然王爷和王大人如此信誓旦旦,言之凿凿,那想必是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他转过身,目光冷冷地扫过王建仁和赵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如此,便请王县令,将那些要告御状的灾民,请出来吧!”
“也好让陛下听听,他们要如何控诉本官!”
闻言,齐恒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立刻对王建仁和赵新使了个眼色。
王建仁和赵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挺直了腰板。
王建仁更是鼓足勇气,朝着人群大声喊道:“诸位乡亲!尔等若有冤屈,若曾受沈青虐待,今日陛下亲临,正是尔等申冤的大好时机!”
“有冤屈者,速速上前,陛下定会为尔等做主!”
他连喊了几声,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齐恒和杨成坚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灾民们蜂拥而出,声泪俱下控诉沈青的场景。
顾崇山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唯有顾嫣然,如沈青一般,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王建仁喊了几遍之后,现场却是一片寂静。
成千上万的灾民,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愤怒和鄙夷的眼神看着王建仁和赵新,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山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
“怎么回事?”
王建仁慌了,额头上冷汗直冒,又扯着嗓子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平日里不是都说沈青罪该万死吗?”
“今日陛下在此,你们倒是说话啊,难道你们的冤屈,都不想申了吗?!”
赵新也急了,跟着喊道:“对啊!快出来啊!王爷和陛下都会为你们做主的!”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人群依旧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控沈青。
尤其是赵新,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看到一个他安插进灾民里的内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