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礼扯动嘴角，冷笑了一声，往上两步，站到司橙身旁。
接着又侧身不知道按了个什么按钮，那座移动的假山终于停止了它的吱呀声。
耳旁清净下来，只能听见虫鸣。
虽然司橙确实不怕，但恼人的动静没了，她还是轻轻松了口气。
顾沉礼接着说，“这是景洐最得意的毕业作品，当年拿到了国际上的一个建筑设计奖，他搬到青峦山庄来，做成了机关，今天放出来的目的……”
说着，他余光瞥了司橙一眼，又是一声很轻的哼笑。
“大概是想让你在恐惧之下，对我投怀送抱寻求保护吧，只是他不了解你，没想到你胆子那么大，竟然不怕‘鬼’。”
司橙拧眉，“故意吓我？他怎么那么幼稚？”
顾沉礼迈步接着往上走，“你会到后山来，是因为他给你留了纸条吧？”
听到这，司橙回过味来了，跟着顾沉礼的脚步往上走，“你也是因为纸条才来的？”
“我当然不是，写纸条邀赏月这种拙劣的手段引不了我上钩，他是和我说让我来看他的最新作品，为他提意见，我才过来的。”
司橙，“那你怎么知道纸条的事？”
顾沉礼顿住脚步回头，“当然是出门的时候在门口捡到了那张纸条。”
……真是个好浅显易懂的原因。
上下文联系在一起稍微一理解，司橙便明白了，“所以景洐根本不是要邀我来赏月，是制造机会让我们俩单独相处，他想撮合我俩？”
行为上看起来是这样，目的呢？
司橙想到了晚上饭桌上的那番对话，看来景洐确实误会了她和顾沉礼的关系，并且把她当作了能让顾沉礼这艘飘忽不定的船停下来的一块浮木。
顾沉礼耸耸肩，他显然比司橙更了解景洐的意图，一开口就是对他揶揄，“他这种万年寡王，对男女之间的事儿想得太简单了，真以为制造一次惊喜后的投怀送抱，就能让我们爱上对方？天真。”
切，司橙嘴上也不客气，“说人家是寡王，好像你经验多丰富似的。”
不管身边前赴后继扑上来过多少女人，顾沉礼倒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自从知道他和自己那一次是第一次后，司橙看他的眼光都变了不少。
顾沉礼没搭理司橙的这句话，站上一节台阶后转身挡住了她的去路，“现在你知道了真相，要走还是要留，随便你。”
明显景洐已经不会出现，没有路灯照明的暗黑后山，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的怪异建筑，这里的环境简直处处透露着两个字——危险。
司橙并未直接回答，面不改色反问顾沉礼，“你知道景洐的目的，也知道我是被他骗来的，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心甘情愿被景洐捉弄？还是说……”
话没说完，顾沉礼已经转身接着朝山顶的亭子走去。
把司橙的提问扔在吹来的夜风中。
“喂，你别装聋。”
司橙大步跟上，提高音量又问了一句。
“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故意想要和我一起赏月吗？”
脚下的台阶虽然看起来平缓，但毕竟是上山的路，司橙小跑了两步，累得气喘吁吁。
弯腰休息，听见顾沉礼的声音悠悠传来，“你也知道自己是‘虎’？嗯，自我认知还算清晰。”
司橙这口气喘匀了，战斗力恢复，抬头看他，“逃避问题可不是您九爷的作风，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要害怕的样子？”
她想多了解点顾沉礼身上的故事，可不能光听别人说，得撬开这男人的嘴，让他亲口吐出点东西来。
不过司橙还是低估了他善于伪装的程度，他眼神在司橙身上游走了一圈，气定神闲勾唇笑，“我会到后山来，确实是因为你。”
顿了顿，又说，“四下无人安安静静，还有随时会冒出来的建筑，这么刺激的环境，不做点什么岂不是辜负了，我也想尝尝‘野战’的滋味。”
这句说完，顾沉礼的眼神里染上一层极强的进攻性。
司橙料定他不会真那么变态，站在原地没退，想说的话到嘴边后又咽了回去，突然换了个话题，盯着他认真地说，“顾沉礼，我觉得你现在这些行为特别没意思。”
顾沉礼脚步顿住，“怎么说？”
司橙眸色微敛，“和司雅黎解除了婚约，就开始制造散布和我的‘绯闻’，你非要为自己‘守身如玉’的形象拉一个垫背的？”
顾沉礼面无表情，“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司橙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我根本看不透你，如果你不想让我误会，就该把你的目的告诉你。”
顾沉礼表情持续了片刻的冷淡，随即弯唇笑，刚刚的情绪霎时间转变，“你继续误会吧，也挺好。”
说完，他又主动让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这是今晚司橙第三次看着顾沉礼上山的背影，也是不记得第几次被他搪塞了问题的回答。
司橙渐渐意识到，用这种直接询问的方式，她可能永远得不到答案。
山顶的风是真的大，就算站在凉亭下，也遮挡不了多少。
司橙和顾沉礼并肩站了一会儿，顾沉礼先开口问，“在想什么？”
“在想……这里风景是不错，只可惜今晚的月亮并不够圆。”
顾沉礼眯了眯眼，“有缺憾才是人生，真到了月圆那日，反而少了一起赏月的情致，还是珍惜当下比较重要。”
司橙笑，“这种哲学的话从你口中说出来非常违和。”
“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灯红酒绿打打杀杀？”
“嗯。”司橙郑重点头，大有一种嘲讽的暗示。
顾沉礼刚要说话，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述义打来的，便直接接了起来。
“九爷，有消息了。”
六个字，语气沉重。
顾沉礼挑了下眉，“说。”
“那枚宝石三年前流落到了黑市，几经转手下落不明，今天终于得到了消息，宝石半年前被一个黑市收藏者买去了，后来再也没在市面上出现过。”
顾沉礼越来越沉，“地址有了吗？”
“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