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顾沉礼也在打电话。
那头的人是述义。
“地龙已经按照九爷的吩咐安排好了,他现在身无分文,还得惦记着自己那条小命,对我们是言听计从,已经都安排下去了。”
“好,”顾沉礼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客厅桌上的一个摆件,“这人狡猾,让他做事可以,但得盯好,不能被钻了空子。”
“是,明白。”
述义略顿了顿,电话没挂断,接着说下一个话题。
“那件事也查明白了,何家文确实有个妹妹,叫何晴,比他小五岁,何家文夫妻俩出事后,家里的积蓄全赔了各种商业违约金,为了活下去,这个妹妹被逼无奈,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了十八岁的老头。”
顾沉礼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残酷的、血淋淋的现实。
前一天还是被人羡慕的富家千金,一夜之间便从天堂跌落地狱。
很难想象,何晴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突然间,顾沉礼甚至庆幸司橙被司家收养,起码实打实过了二十年优渥的生活。
否则一个两岁的孩子,被扔进福利院,这辈子还能有何指望。
想着想着,顾沉礼有些走神,眼神落在指间摆弄的摆件上。
这还是司橙买来亲手放上的。
最近一段时间没来这里住,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片刻后,顾沉礼收回视线,问,“何晴现在怎么样了?”
述义叹了口气,“两年前,那个男人死了……”
死了?
顾沉礼眉心动了动,看来这个女人的日子并不好过。
更不好的消息还在后边,述义接着说,“而且男人很多年前就出了轨,死之前立了遗嘱,把所有不动产都给了那个小三,只留给妻子和孩子几万块钱,这些年他们母女日子过得很惨。”
听起来很离谱,但对方是个有钱的老男人,便也显得合理了。
其中的一些内幕和缘由,述义没有说的太清楚,顾沉礼大概也能猜得到。
何晴只有一个女儿,这便是她的原罪。
年纪大的有钱男人,心里最大的愿望便是有个儿子能传宗接代,结婚二十年却只有个女儿,他怎么可能满意。
恐怕还不止是出轨那么简单,那个男人在外边应该还有个私生子。
牵扯进这样的事,其中的关系就会变得复杂。
所以述义拿不准该怎么办,必须得再问顾沉礼。
“那……现在需要把她接过来吗?”
“先不要,”顾沉礼按了按太阳穴,“在所有事情安排好之前,不要让司橙知道何晴的存在。”
在这件事上,述义的想法和顾沉礼有分歧。
司橙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了解亲生父母的事,如果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小姑这个亲人,一定会很开心。
述义想让她开心。
可他一贯的忠心让他无法反抗顾沉礼的命令,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应允,没有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通电话打完,顾沉礼也起身走到门口,打开往外看,同样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走廊,和对面那扇紧锁着的门。
次日,司橙起了个大早。
刚下楼就看到顾沉礼的车停在门口,他正要去开车。
看到司橙后,顾沉礼朝他扬了扬下巴,“早,真巧。”
巧吗?
司橙可不觉得。
眼前这家伙分明是早就下来了,就在这等着自己呢。
不去敲门,跑到楼下来等,难不成他想再为自己立一个稳重自持的人设?
现在才有这种想法,太晚了吧。
司橙总觉得顾沉礼脸上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淡定。
故意演出的礼貌的疏离,一定没憋着好。
司橙飘忽的思绪,很快被顾沉礼一句话拉回来。
两人间还隔着三五米的距离,顾沉礼提高了音量,“去哪,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司橙说着朝自己的车位上走,“去跳伞俱乐部看看,从新的场地开业后,就没过去看过。”
被各种事牵绊着,司橙都快把主业做成副业了。
现在好不容易一切安稳地走向正轨,是时候收收心,把生活工作的重心放在跳伞俱乐部上。
别的不说,就算是为了赚钱,也得更努力一点才行。
被司橙直接拒绝,顾沉礼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人和车子一起占着司橙出门必经的路,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司橙朝他看过去,皱了皱眉。
顾沉礼开口,“前阵子你向长风俱乐部递了辞呈,则呢么,不想干了?”
他要是不提,司橙压根就忘了这件事。
辞呈递上去,好多天没得到反馈,她早默认是辞职成功了的意思。
既然长风俱乐部的负责人都站在面前了,司橙便直接说出自己的计划。
“在长风俱乐部那边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待下去已经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不想浪费时间了。”
顾沉礼的脸色明显暗了暗,朝着司橙那边靠近了两步。
“你现在觉得去长风俱乐部工作是浪费时间?”
他冷哼了一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司橙微怔,“不过是一个员工提出辞职而已,有那么严重?”
“你是长风俱乐部的台柱子,你辞职了,会影响我的收入。”
司橙无语,“你和我谈钱?不如编个其他理由更有说服力。”
被戳穿了伪装的心思,顾沉礼脸色淡定如旧。
司橙好像明白了什么,吸了口气,“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我做什么吧?”
他俩之间的互相利用,早已经轻车熟路。
顾沉礼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安悦’这个身份还有用,那么轻易说不干了,有点可惜。”
往后的事能计划,但有些突发状况仍然难以预料。
做人留一线,才是最佳的行事之道。
司橙被说动了,有了一丝动摇。
顾沉礼接着说,“辞呈我没批,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但可以给你放个长假,等手头的事处理妥当后,再回长风俱乐部去。”
话说到这,司橙也没再坚持。
正要回应,电话响了。
她转过身去接起来,“喂。”
“司总,你过来了吗?那个实习生等您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