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跟元镇海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本就位高权重,气势全开时极是慑人。
孟太妃平日里见着皇上都抬着点儿长辈的味儿,但此时她却真的有那么几分紧张。
“林太傅,安忠伯,我这把老骨头整日里吃斋念佛,又岂会做那等磋磨人的事。
无非就是小辈闹矛盾,老身从中调和而已,没想到惊动了你们二位。”
元夕立即戳穿,“外公,爹,孟太妃刚刚觉着我不懂尊卑,想指派这些太监教训我呢。”
孟太妃:“……”
这是她头一回遇到的当着自己的面不给自己脸的东西,看不懂她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纯粹的不嫌事大。
但显而易见,元夕是后者。
林沅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身后,“太妃为长者,教训小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孰是孰非怕是太妃还不清楚,就急急地护短将责任推给我家夕儿,难免糊涂了些。”
元镇海也赶紧拉住元夕,紧张地问,“伤着没有?”
元夕摇头,“幸亏爹爹和外公来得及时,不然夕儿下场难说。”
元镇海肉眼可见的生气,视线转向孟长昭时,凌厉如刀。
说不出话来的孟长昭眼神闪躲,畏畏缩缩。
“事情我都听说了,孟世子存心污蔑毁夕儿名声,行径宛如他私自带禁军闯入空无一人的琅音台并污蔑他们是反贼时如出一辙。
孟世子擅长此道,就是每次栽赃陷害都出人意料,这回居然栽赃到我家夕儿头上。
孟太妃,知道他是您的侄孙,但他行径如此恶劣,您作为长辈没有责任吗?”
以为元镇海是要问罪孟长昭,但谁想到他转头就把罪扣到了孟太妃头上。
孟太妃:“……”
“还是在太妃看来,孟世子一个堂堂男子汉,用内宅妇人都看不上的阴暗手法污蔑旁人是正常之举?
那我元镇海倒是想问问整个京城的百姓了,到底孰是孰非。毕竟我莽人一个,最看不上那些假惺惺又做作的顾脸面之言。”
简而言之,他不要脸。
能把亲兄长送进大理寺,可想他说到做到。
孟太妃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被送去休息的萧止衡微微弯着脊背,单手抵在唇前慢慢走回来了。
“你好些了吗?”元夕立即迎过去,扶住他的手臂一边看他的脸。
“咳咳……喉咙痒得厉害。”
元夕立即眼睛一眯,面露阴沉之色,“该不会这里故意洒了什么让你不适的东西了吧?有些人就是清楚你碰了何种物资会发病,其心可诛。”
她的嘲讽就差报名字了。
“这绝不可能,老身再糊涂又怎敢让止衡在颐春堂出事?宣太医吧。”
“咳咳,不用了。本王赶紧回府休息便好,至于被污蔑……本王身体孱弱兴许命不久矣,会被人欺也不算稀奇。
只望若哪一日本王真的没了性命,王妃还能得到善待。”
元夕:“……”
明明知道他是胡说八道的,可她听着心里头实在不舒坦。
攥紧了他的手,她眼巴巴的,神情看起来也格外的动容。
“你若死了,我就把所有想你死的人都杀了,下去陪你玩儿。”
萧止衡:“……”
想说谢谢,但又说不出口。
孟太妃和孟长昭都有一种后脊发凉的荒唐感,不明白元夕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可又真真的感觉她不是在吹牛,而是真心之言。
就……挺吓人的。
林沅和元镇海同样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合适,这俩孩子咋回事儿?
“不过咱们现在还不能走,污蔑我这事儿还没说明白呢。太妃吃斋念佛最是心善,也说今日把我们都叫过来就是为了好好地解决这件事。
我相信太妃所言,那就请您说一说要怎么解决吧?”
有句话说得好啊,请神容易送神难。
孟太妃看了看仍旧冷面的林沅,和疯里疯气的元镇海,“阿昭千错万错,若让他致歉,他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不如……”
“太妃别费心,我这人很俗气的,用普通的金银财宝就能收买我。”
元夕一把子截住了老东西的话,想搞那些日后再道歉的把戏,想也别想。
孟太妃脸都黑了,从她手里要钱,简直跟剜她肉有一拼。
“难道太妃觉着我受到的伤害不足以用金钱来弥补吗?爹,你去找京城的百姓评理吧,我更想听善良的百姓们同情我。”
“成,你爹我这就去办。”
元镇海转身就要走。
“慢着!老身还存了几颗上好的明珠……”
“爹~~”
元夕再次开口,喊的是爹,其意是不够。
“还有一套赤金攒珠的头面,都很适合昱王妃。”
孟太妃也加快了说话的速度,生怕再被这个贪得无厌的东西给截住了话头。
元镇海一只脚还朝外迈着,眼睛却盯着元夕,想看看她满意不满意。
元夕思忖了片刻,好像挺为难似地点头同意了。
孟太妃肉痛到脸色发青,让老太监去取来。
很快的,一套头面和七颗明珠到手。
元夕看了看,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寒,这些东西都是从某些富贵人家里抢来的。
因为这些东西,孟太妃联合孟覃、赵氏给人家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再害性命,他们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这一套头面是谁家的,元夕都知道。
败类!
收了东西,元夕表示会劝阻萧止衡非要割他舌头的这股冲动,且日后再见面也不会再提。
当然了,她根本没说会不会在城里散布,非得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孟长昭有多像个阴沟里的老鼠。
一家四口离开了颐春堂,元夕就深深地呼了口气,把装有头面的匣子递给了跟在后头的丁宁。
“你跑一趟大理寺吧,把这东西给黄少卿送去。”
几人都疑惑不已,“为什么?”
“因为,那本就是黄少卿姨母家的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