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昭大步地走进大堂,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刘同以及他旁边的人。
“你确定是姜氏跟元臻山指使的你们?那你们如何会想到利用流民?又是从何处得知有流民进京,又是如何用这么快的速度跟流民汇合一路?”
几连问。
是因为他不相信这是姜氏跟元臻山那两个人算计出来的,他们没有这个头脑。
刘同神色惨淡的看着激动的孟长昭,他现在已经不想着挣扎了。
承认了这一桩,久远之前的兴许就此盖过去了。
“这些兄弟们本来就在京城附近,我们时常有联系。而且流民进京在城里吵了多少天了?我离京时就听说了。”
刘同反倒有些不耐烦了。
“你又是如何认识这些流寇的?”
“早些年就认识了,走南闯北的哪个不得认识些道上的人。”
“……”
听起来还挺合情合理。
在孟长昭的记忆中,刘同就是个典型的市井小人,他认识的全都是同类。
这种靠烧杀抢掠的流寇,他怎么可能认识?
若说元夕认识这种人倒是合理,她经营产业认识很多走南闯北的商贾,那些商贾跟各种匪徒流寇打交道。
黄少卿抱着双臂走过来,讥诮道:“孟世子问这些无意义的问题没什么用,将元臻山跟姜氏叫来对峙,是非曲直不就都清楚了?”
孟长昭说不出话来,转头去看萧遇廷。
齐王正处于盛怒的状态,今晚的事完完全全在打他的脸。
本来朝上那些人,以及百姓都在质疑他的决定。
他安排好一切,就是为了打他们的脸,并巩固自己爱民如子的名声。
可现在……他成了个笑话!
将元臻山跟姜氏带来,这本来就是必然的,并不是要征得萧遇廷和孟长昭的同意。
而此时安忠伯府,元镇海和萧止衡都回来了。
元镇海听了元夕一拳一个狗杂碎的经过,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呆滞里。
好半晌后才回过神儿,“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元臻山对元夕母女是个什么态度他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给元夕请武师父。
“爹你还记得给我娘看病的孟神医吗?他教我的。”
“他?”
元镇海想起来了,特爱财的一个人,乍一看人模人样的,但张嘴闭嘴就是钱。
那时他觉着那就是个骗子。
但大嫂她很相信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那段时间他多有警惕,就担心那姓孟的来府里时趁机偷东西。
后来大嫂去世,那姓孟的便再也没出现,他还以为那个家伙去别处行骗了呢。
谁想到他居然私下里跟元夕见面联系,还教她功夫。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教你功夫,你给了他多少银子?”
“……”
元夕挠了挠眉尾,“爹,我没给过钱。”
最多他每次回京,她会购置些上好的食材给送过去。
没给钱?
元镇海觉着问题更大了。
“没给钱,那他提了什么要求?”
“就是让我认他做师父。”
深吸口气,元镇海就知如此。
这是用另一种方法行骗了,毕竟那时元夕年纪小,若是用亲情加以捆绑,到时能骗的更多。
就在这时,大理寺的人过来了。
“伯爷,奉大理寺林少卿之命,带府上大老爷元臻山及其妾室姜氏前往大理寺。”
元镇海实际上就等着呢,遂点了点头,“行,我派人带你们过去。”
元臻山和姜氏今日从殷殷等待,到慌乱失望,再到绝望。
一天下来,两个人没出过院子一步,却累的好像没了半条命似得。
被大理寺的人押上的时候,元臻山大喊元镇海,想要他救自己。
元镇海双眼沉沉,并没有应声。
直至人被带走了,他才看向元夕和萧止衡,“我过去看看,你们不想回家今晚就睡在这儿吧。”
看着他带人离府,元夕抬手在额头上乎撸了一下,“没想到我爹跟我师父的嫌隙还是这么深。”
萧止衡其实也好奇,“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当年我师父来给我娘治病,他说能治好,但他要价很高。
很巧的是那段时间请了不少过来见了我娘就说能治好的大夫,但却越治越糟糕,他们话里话外又提钱。
最后证明是骗子,医术更是半吊子。自然而然的,我师父也被认成是骗子了。”
萧止衡轻轻点头,这么说来,元镇海怀疑孟神医动机不纯也在常理之中。
但孟神医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收元夕为徒教她功夫,其实他也有点儿好奇。
安忠伯府安静了,元夕也准备回昱王府。
“今晚不留在这儿?”他还以为她今晚得陪着崔氏呢。
“不用。而且大理寺那边儿有的折腾呢,没准儿就得有人过来找我。
我才不去呢,该抻的抻,该急的急,时间越久戏越好看。”
今晚是萧遇廷和孟长昭的打脸时间,她若去了,戏台子就得另搭,那不是抢他们戏吗。
见她如此,萧止衡没再言语,安排好后就一块儿离开了。
诚如元夕所说,大理寺那里的确是萧遇廷和孟长昭的打脸时刻。
深更半夜的,数百的百姓不回家睡觉,待在外面看热闹。
元臻山跟姜氏带到,跟刘同等人对视了几眼,便都垂下了眼睛。
孟长昭狠狠地盯着他们,恨不得将他们吃了。
“姜氏,刘同指认是你指使他出城去找流寇,随着流民混入城中,计划杀入安忠伯府除掉老夫人、安忠伯等人,你可认罪?”
林行之的声音传来。
姜氏手握紧,静默了片刻后,她点头承认了。
孟长昭只觉着荒唐,她怎么就承认了呢?
她可以有很多的借口搪塞、狡辩,这才符合她本性。
居然就这般承认,实在不符合他记忆里姜氏的心性,她到底怎么了?
“元臻山,你呢?”
林行之继续道。
元臻山是不甘心的,能从他脸上看得出,甚至大家都能看得出他在准备甩锅了。
可没想到他吭哧了半晌后,慢慢的点了点头,“我只是不甘心罢了。
既已失败,那就这样吧。不过安忠伯府并无伤亡,我再罪大恶极也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