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英！”
晋援朝瞳孔一震，尽管女人此刻面目全非，但依稀还能看出轮廓，尤其自己才刚看过画像，正是记忆最深的时候！
错不了，她就是那个携带账本脱逃的女人贩！
这时，余秋英用光了所有力气，脑袋一歪，顺着打开的车门一头栽了出去。
医护人员赶到，瞧见这血糊糊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尽最大努力，救活她！”
晋援朝丢下这句话后，转身找到送她来的公安，将前后经过都问了一遍。
然而当听到是在火车站抓的人，晋援朝一脸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她当时正在候车厅等火车，被个热心群众给发现，追捕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
公安赧颜地挠挠头，没好意思讲当时压根挤不进围殴的人群。
晋援朝却十分错愕。
因为按照行动轨迹推测，余秋英应该还在槐黄，要不就是青云县内。
无论如何，她现身海昌市被抓，这都是完全不合理的！
“帮我翻翻。”晋援朝递出账本。
公安接过翻开，映入眼帘是记录整页的卖家地址，以及交易数额！
虽然有些地方被血污了，但哪怕是烧成灰，也有专门的技术给恢复如新。
晋援朝粗略看完一遍，内心只感到震惊，这账本上被交易掉的孩子数量，不下三百！
这意味最少有三百个家庭，都因为他们变得支离破碎！
晋援朝深吸一口气，“送我回局里！”
……
市公安局！
刑警队的办公区里，声音嘈杂得像是菜市场。
服装厂的人都被带到这里，整个市局留备的公安，全被喊来帮忙做笔录。
随后公安们就都惊了！
除了顾长安一个专员，其他人要么是科长，要么是车间主任，甚至还有个厂委书记……
合着一个厂的大小干部，都不在厂里上班，全跑去火车站抓人贩子了！
顾长安的笔录很简单，没掺杂多余描述，因此做得很快。
但钟玉林却手夹一根烟，在绘声绘色地滔滔不绝，就像他不是在做笔录，而是在开大会。
但当被问一群人为什么都在火车站的时候，钟玉林摆手摇头，直呼这不重要，并继续把话题拉回女人贩。
其他人不外如是，都尽可能地添油加醋。
硬生生把顾长安一个人做的事，描述成了服装厂众部偶遇女人贩，上下齐心智斗把人抓的故事。
公安也知道他们在扯淡，但没办法，笔录还是要做的。
就在这时，从医院回来的晋援朝匆匆路过，随后停顿，倒退几步。
“你怎么在这儿？”
“被喊来做个笔录，没啥事。”
“在火车站抓女人贩的人是你？”
顾长安看了眼厂里的领导们，抿了抿嘴，开口说道：“是我们。”
晋援朝微微一怔，指了指现场的四十多人，“都是啊？”
顾长安点头，“我们厂刚好去火车站接人，然后就碰上了。”
“干得漂亮！那个女人贩是个在逃的重要嫌疑人，你们可立大功了！”
晋援朝摆摆手，“等完事，我亲自向上面给你们厂请功！”
“那就多谢晋队了。”顾长安笑着回应道。
“你们忙着，我还有事。”晋援朝说完，立刻离开上楼去了。
钟玉林凑了过来，“你和这个公安认识？”
顾长安小声道：“市教委晋书记的儿子。”
钟玉林一脸恍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
等所有人都在笔录上按完手印，便就离开了公安局。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头顶的太阳已经不那么炙人。
钟玉林大手一挥，“今晚食为天聚餐，大家伙都得来，庆祝一下咱们做的好人好事！”
宣传科徐有田当即回应道：“这次咱们厂可是露了个大脸，必须好好庆祝一下！”
销售科马长胜接过话茬，“公安说咱们抓的是个重要嫌疑人，回头少不了一个见义勇为集体奖，依我看这得大办！”
其他厂里干部纷纷点头，尽管他们前面没出力，但踹打女人贩的时候，可都是用了吃奶的劲。
“先回厂休整休整，下班直奔食为天，上车！”
钟玉林坐进了车里，这次是顾长安开的车。
“陆建设回来了。”顾长安突然说道。
“那不重要。”钟玉林无所谓地耸耸肩。
徐有田的车里。
马长胜点了根烟，“老徐，你说咱们都跟钟书记跑了，谁去接厂长？”
“这不事出有因嘛，你放心吧，他收拾不到咱头上。”徐有田回应道。
“我不担心这个，你看后面，大家伙谁也没转道去火车站，就像把这事都忘了一样。”
“这叫法不责众，他们都心知肚明呢，只有绑成一条绳，陆建设才不好怪罪下来！”
……
青云县！
搜山队们狼狈地走出山里，有不少人都直接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马国明强撑着精神，将发现的碎衣条装进袋，派人送下山去做dNA的检材。
“马队，整座山脉都搜遍了，还是没发现人，会不会她已经跑了？”
“一个女人，没水没粮，再能跑也跑不远，更何况青云县这边是跟咱们合围搜山的，但也没发现……”
一个年轻公安犹豫着，说出下半句，“会不会晋队分析错了？”
话音落下，专案组一时间陷入沉默。
虽然发现了鞋和碎衣条，但现在没找到人，只能证明这不是逃跑的女人贩所留。
马国明深吸一口气，“没找到人，就证明人还在槐黄，接下来咱们……”
话没说完，专案组随身携带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
马国明舔了舔嘴唇，接过大哥大，拉出天线，“我是马……”
“我是援朝，赶紧收队回海昌，那个女人贩抓到了！”
马国明顿时一脸诧异，“在哪抓到的？”
“在海昌的火车站，被抓的时候，她还拐了个孩子……”
“这不可能！”马国明一脸不敢置信，“她怎么可能突破封锁圈？怎么可能还顺手拐了个孩子？”
“总之你先收队，回头再跟你细讲。”
电话挂断，马国明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惊醒了睡着的人，惊起了林子的飞鸟，所有人都一脸诧异地望向他。
马国明转过身，
高高举起手，然后重重落下，
“收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