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路灯渐次亮起,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为这座城市勾勒出暧昧的轮廓。
夏常乐脚步匆匆,神色中带着几分焦急与烦躁,一头扎进了一家暖意融融的小饭馆。
饭馆里人声鼎沸,食客们的谈笑声、餐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祁泽航和梁朝正相对而坐,桌上摆着几盘热气腾腾的家常菜,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
夏常乐径直走过去,什么话也没说,“嗖”地一下就坐在了祁泽航旁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纸巾晃了晃。
祁泽航微微一怔,随即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疑惑的问道:“这么快就过来了?”
三分钟前夏常乐这小子还在夺命连环call找自己要地址,现在就突然的出现在身边了。
“一会再跟你说,气死我了。”夏常乐一边嘟囔着,一边伸手抄起祁泽航面前的水杯,“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水喝了个底朝天,像是要用这凉水浇灭心头的怒火,也顺便为刚刚狂骑自行车补充点水分。
梁朝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微微挑眉,好奇地看向祁泽航,问道:“你朋友吗?”祁泽航笑着点点头。
“嗯”了一声,然后拿起茶壶,又给夏常乐把水满上,动作自然又流畅,仿佛知道夏常乐还要再次喝水。
果不其然把水满上了之后,夏常乐就伸手又去拿着水杯喝水。
夏常乐稳了稳情绪,看向祁泽航,问道:“你下班了之后还有事情吗?”
祁泽航咽下嘴里的饭菜,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去网吧打工。”
夏常乐眼睛一亮,连忙接话:“带上我吧。”
祁泽航一脸疑惑,皱着眉问道:“你爸妈不是回来了吗?还往网吧跑?”
夏常乐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又生气又委屈,像只闹脾气的小猫,靠在了祁泽航的肩上,还顺势挽起了祁泽航的胳膊,娇嗔道:“哼哼哼,你别问了。”
梁朝默默地看着两人这亲密的举动,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对象难过时,自己哄对方的样子,那画面竟有些重合。
虽说自从祁泽航上次生病之后,这两人关系愈发好了,但梁朝和夏常乐毕竟不熟,祁泽航还有很多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嘀咕。
“行了行了,一会再跟我说,吃过饭了没?我请你吃饭。”
祁泽航拍了拍夏常乐的手,起身准备去找老板加碗面条。
夏常乐这才乖乖地坐好,像个被安抚好的小朋友。
直到祁泽航起身,夏常乐才注意到对面还坐着个人。
梁朝见状,连忙站起身,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好,我是祁泽航的工友,我叫梁朝。
”夏常乐也赶忙站起来,回以微笑:“你好,我叫夏常乐,我是祁泽航他哥们。”
梁朝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常乐,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问道:“只是好哥们?”
夏常乐一脸茫然,疑惑地看着梁朝,心里琢磨着,这话什么意思啊?
恰在这时,祁泽航端着面条回来了。
夏常乐脑子一热,冲着祁泽航脱口而出:“我去,你不会暗恋我吧。”
祁泽航一听,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说道:“滚蛋吧,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才给你买的饭,你要不吃的话哪凉快哪待着去。”
梁朝看着两人的互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多了,笑着摇摇头,把那点猜疑抛到了脑后。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杨佳城风风火火地走进店里。
看到夏常乐已经稳稳地坐在祁泽航身边,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诶?你怎么来的这么快?你不是在路西吃饭吗?”
夏常乐坐在祁泽航身旁,满脸通红,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大声叫嚷着:“别说了别说了,我要气死了。”
说着,还伸出手狠狠掐着人中。
杨佳城轻轻皱了皱眉头,眼中满是关切,拉过一把椅子在夏常乐对面坐下,轻声说道:“怎么了这是?你跟你父母吵架了?下午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夏常乐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苦笑着说:“不想说话啊,不想说话,明明这半年我哪里做得都挺好的,他们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那我也没有办法呀。”
说完,端起桌上的水杯,仰头“咕咚”又喝了一大口水,但是刚刚跟父亲吵架生的气,没有丝毫减下去。
此时,梁朝刚放下碗筷,他瞧了瞧满脸愁容的夏常乐,又看了看一脸关切的杨佳城,心想他们俩估计有不少话要聊,自己在这儿多有不便。
于是,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说道:“那啥,我女朋友叫我,我就先走了。”
祁泽航也站起身,微笑着点头示意:“好,拜拜,路上慢点。”
梁朝摆了摆手,转身快步离开了饭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夏常乐满心的烦躁都快溢出来,瞅见面前的面条,根本没顾得上热气腾腾的白雾还在往上直冒,夹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
刚一入口,那滚烫的温度瞬间让他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烫得呲牙咧嘴,嘴里还“嘶嘶哈哈”地直吸气。
祁泽航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拍了下夏常乐的胳膊,说道:“你要是疼的话你就吹一吹,那么着急吃饭干什么。”
夏常乐也不回应,只是“哎,哎,哎”地连着感叹三声,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除了这几声,愣是一个字都没再多说。
祁泽航和杨佳城两人面面相觑,就这么看着他跟个神经病似的,哪怕面条烫得厉害,还是硬要往嘴里塞。
祁泽航瞧出夏常乐是铁了心不想讨论和父母吵架的事儿,便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明天就要开学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休息休息吗?过来找我干什么。”
杨佳城脸上浮现出神秘的笑容,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说道:“给你买了一个好东西。”
打开盒子,一条在寺庙里求得的辟邪朱砂手链静静躺在里面,她轻轻拿起,递给祁泽航。
祁泽航接过手链,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说道:“夏常乐不是给了我一个吗?你还给我买干什么。”
杨佳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那能一样吗?那是他给的,这是我买的。”
这边正说着,夏常乐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竟也掏出一条一模一样的手链,递到祁泽航面前。
祁泽航彻底懵了,满脸疑惑地问道:“你不是给了我一个吗?为什么又给我一个。”
夏常乐撇了撇嘴,解释道:“你把那个手链还给我,这俩手链的寓意不一样,我那个手链是为我自己求的,这个是我为你求的。”
祁泽航在心里默默吐槽“俩怪人”,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满足,想着朋友的心意可不能辜负,便不再说他俩。
“那你们一下子给我两条,而且一模一样,我怎么戴?1,3,5,6戴杨佳城给的,2,4,7戴夏常乐的?”祁泽航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夏常乐一本正经地坐直身子,说道:“每天都带着,把我们两个的都带上,男左女右,你把我的带到左边,杨佳城的带右边。”
祁泽航瞧了瞧他俩,见两人表情严肃认真,半点不像开玩笑,便十分配合地按照夏常乐说的,把手链分别戴在了左右手上。
夏常乐心满意足地吃完了饭,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掏出手机看起了视频。
杨佳城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知道他没啥事儿了,也就不再担心。
杨佳城看了眼时间,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父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把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
夏常乐撇了撇嘴,嘟囔道:“等我先消气吧。”
“行,我走了。”杨佳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饭店。
杨佳城走后,祁泽航背起书包,对夏常乐说:“行了,我也要去网吧打工了,你要跟着我去的话,就跟我一块走。”
夏常乐立马站起身,跟在祁泽航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向着网吧的方向走去 。
……
五一假期像是给这座城市注入了一剂兴奋剂,连带着平日里就热闹的网吧,也愈发人满为患。一推开网吧的门,嘈杂的声浪便扑面而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场混乱的大合唱。
有人正全情投入游戏,激情开麦,一连串的脏话脱口而出,那音量仿佛要冲破天花板;还有人则和朋友们组队开黑,专注又亢奋地指挥作战,双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出急促的声响;更有一群人围在两台电脑前,看着屏幕里单挑的两人,扯着嗓子大声起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
“这么热闹?”夏常乐被这喧闹的场景惊到,忍不住低声自语,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惊叹。
祁泽航一边忙着跟熟客打招呼,一边抽空给夏常乐找来个凳子,拍了拍凳子示意他坐下,又贴心地把旁边的电脑打开,免得他无聊。之后,便一头扎进忙碌里,在人群中穿梭,一会儿帮忙调试设备,一会儿又去前台结账,忙得脚不沾地。
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祁泽航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夏常乐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天爷呀,你这也太辛苦了。”夏常乐看着他满脸的倦意,忍不住感叹,又连忙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帮你。”
祁泽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笑着打趣道:“得了吧,你老实在这给我待着就行了,别给我添乱。”
说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
“别吸烟了兄弟,叔叔都是因为烟才生病的……”夏常乐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眉头微皱,语气里满是担忧,这人咋就不听话呢。
祁泽航夹着烟的手顿了顿,缓缓说道:“正在慢慢戒烟,现在已经没有以前抽得那么频繁了,一天一天来吧,让我直接不抽,太难受了。”
说完,又吸了一口,神情有些复杂。
两人沉默了片刻,祁泽航打破平静,轻声问道:“说吧,发生什么事了,都不想跟杨佳城说?”
夏常乐叹了口气,脸上的愁绪愈发浓重,无奈地扶着额头说道:“哎,我都不想说了,你看看有这样的家长的吗?这都11:40多了,就算我跟他们吵架了,他们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发个短信问问我怎么不回来吗?从吵架到现在,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
夏常乐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又没看到父母的信息,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
爱谁谁回去吧。
祁泽航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怎么,父母不管你觉得难受了?”
“哎。”夏常乐又是一声长叹,“是也不是,你说我这么大男人了,这么一说还显得我矫情。”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给我也来根烟,我也要发泄一下。”夏常乐突然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滚一边去吧,学点好的吧。”祁泽航伸手拍开他的手。
“一手的不给我抽,就给我吸二手的?”夏常乐直勾勾地盯着祁泽航。“给我吸二手烟你好意思吗?”
祁泽航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把烟头熄灭,说道:“说吧,我又不嫌弃你。”
夏常乐愣了一会没有立马说话。
想了想,然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了。
“说实际的,我感觉他发火发的莫名其妙的,我也没说什么吧,我爸他真的有点敏感肌了。”夏常乐吐槽道。
祁泽航听了他跟他诉苦的话,想了想回答道:“也不能说是莫名其妙吧,可能他本来就对你有些愧疚感,听到你说的这些话,让他感觉更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