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祝岁欢一直都觉得,没办法和家人和睦相处是她的问题。
尹薇没来之前,他们兄妹之间关系就很平淡。
尹薇来了之后,兄妹关系更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
一直到出现那场梦之前,她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不然为什么尹薇一个外人,都能和她的家人们相处得这么好,偏偏她就不行?
她一次又一次反省自己。
她告诉自己,只要她做得足够好,总有一天他们都能看到她的付出,记得她的好。
可她从来没想过,他们其实都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她对他们有多好。
他们却依旧不肯给她半点好脸色!
还总是贬低她,好从她身上榨取更多利益!
原来不是因为尹薇手段高明。
而是他们心肠恶毒,人品败坏,性格卑劣,他们从根子里就烂透了!
明明她面带微笑,可祝淮泽几人却越发不安。
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让他们焦躁不安。
“别看着我呀,”祝岁欢笑意更浓,“我很想听听你们究竟还背着我做了什么事。”
祝淮泽抿唇。
其实他是故意挑起争端的。
这些日子,他逐渐意识到家里公司没有祝岁欢根本不行,可因为尹薇,他们之间的关系大不如前。
他必须得想想办法,让祝岁欢把注意放在自己身上。
所以他刚刚故意没有顺着祝鹤轩的话讲,而是站在祝岁欢这边帮她说话。
果然,祝鹤轩受不住激,他就顺势揭穿了这两个弟弟的虚伪面容。
在他的预期里,他不仅帮祝岁欢说话,还帮她看清了她另外两个哥哥的真实面目,她不是应该感激他、依赖他吗?
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冷淡。
“什么叫我们背着你做了什么事,”祝鹤轩难得心虚,嘴上却不饶人,“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说,是你自己误会了,非要做这么多事,自我感动!”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本来就是啊!
他们又没有说祝岁欢做得不好,只是不想给她好脸色而已,是她自己误解了,关他们什么事?
祝岁欢觉得奇怪。
明明她才吃饱饭,她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有一种低血糖的感觉。
下意识抬手扶住桌子,她喉咙里忽然溢出轻轻泣音。
转而化作笑声。
她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自己误会了。”
是她识人不清,没看透这些白眼狼的本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心血。
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祝鹤轩忽然一哽。
如果祝岁欢和她吵架,他有千百种戳她心窝的办法。
可她不吵,而是满脸无所谓。
“你这是什么表情?”祝鹤轩很不满意。
明明以前他们只要表达出对她的不在意,她就会很惶恐。
尹薇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
她拿过抽纸帮祝清越等人擦了擦身上被溅到的地方。
闻言她叹了口气:“姐姐,你脾气总是这么犟,大家都是一家人,干嘛要闹得这么难看呢?”
祝岁欢摇头:“我和你们可不是一家人。”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她拿出来看了眼,发现是谢鹭打过来的。
没有多想,她接通电话,走向角落。
谢鹭声音传来:“祝小姐,关于选角的安排我有些细节想和您确认,您这会儿方便吗?”
时间比较紧,而且祝岁欢也说了有问题可以随时和她联系,所以他才这么匆忙。
祝岁欢点点头:“你等我一会,我给你回电话。”
身后,祝淮泽突兀出声:“男的给你打的?岁欢,你不会瞒着我们在外面谈恋爱吧?”
他皱眉看着,心头生出烦躁:“你是祝家的女儿,不要自甘下贱,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
“等再过两年,爸妈会给你挑选一门合适的亲事,你赶紧和那个人断了。”
祝岁欢挂断电话,嗤笑出声。
但她什么也没解释。
这些人恶意揣测她的时候还少吗?
“二哥,”尹薇眼眸微闪,“我刚刚听到什么剧本,姐姐是也想进娱乐圈演戏吗?”
祝清越冷嘲热讽:“就凭她?呵呵,什么苦都吃不了,让她帮个忙还推三阻四,光凭情商这点她就不适合在这个圈子混。”
真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娱乐圈分一杯羹吗?
“这样吧,你要是真的想演戏,我可以让人帮你安排一个角色。”
“正好我前几天看到了有一个很适合你的,女主身边的洗脚婢,有露脸的机会,还能说几句台词,只要你帮我联系祝越好,也——”
“哐当!”
椅子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造成的动静令所有人心惊肉跳。
剩余话语卡在喉咙里,祝清越嘴巴微张,目光呆滞。
“祝清越,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祝岁欢冷冷看着他,“我今天不打你,是因为我心情好,不是因为你不欠打。”
……她说自己欠打?!
祝清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等她想大声质问的时候,祝岁欢早就已经走远了。
祝淮泽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可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关系,她总要来公司的,到时候他再问问好了。
问她明明那么出色,为什么之前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
和谢鹭敲定好细节之后,祝岁欢挂断电话。
望着车外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她生出几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明明她正在慢慢摆脱梦里的结局,为什么还是一点也不开心?
恍惚过后,祝岁欢叹着气拿出了自己的银行卡。
没办法,只有让眼泪pradaprada地掉了。
努力挣那么多钱,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
*
试镜的日子很快到来。
祝岁欢坐在最后面,戴着口罩,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偶尔有演员注意到她,但也很快移开视线。
毕竟她真的太不起眼。
一个上午过去,祝岁欢看着最后一个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有预感,但难免沮丧。
确认人退出房间后,谢鹭转过头:“有心仪的吗?”
祝岁欢纠结两秒:“再看看吧。”
如果实在不行,只能矮个里拔高个了。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谢鹭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的女生这么恭敬。
“这位女士眼光会不会太高了?”
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开口,“我觉得刚刚就有很多不错的面子。”
祝岁欢淡淡看他一眼:“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