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为了贾家这点事儿也算是费尽脑筋,他这两天可算认识了贾张氏的难缠,所以准备了好几个方案,只想速战速决、尽快搞定。
“啥?就300块钱?”
贾张氏一听钱数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当官儿的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了吧?敢情死的不是你家里人呐?
我儿子可才29岁,他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轧钢厂,你们就拿这点钱来糊弄我们一家子,是不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
当初老贾死在厂里的时候,娄厂长还给了一百块大洋呢!
我可告诉你,海子离咱们院子也就几里地远,要是轧钢厂这么欺负人,我就带着家里的孩子去海子门口跪着,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一条人命300块钱,亏你说的出口!”
贾张氏有老贾的经验,早就已经准备了两天草稿,不管李怀德今天说出来多少数额,她都是这套话,在她的认知里买颗葱还得讨价还价呢,何况是买条人命?
岂不知她的套路早就在李怀德的预判里,300块钱只是想掂量一下贾张氏的胃口,真正的数额还在后头。
“张大姐,这个价格并不是我们厂自己定的,而是全四九城工厂的统一标准,当然了,念及贾家两代人都为轧钢厂献出了生命,所以杨厂长特意打招呼说凡事都可以商量着来,你要是不满意可以提提条件,只要不是太离谱,我就回去帮你和厂长、书记再研究研究。
但咱们得提前说好啊,你不能狮子大开口,也不能之后再次反悔,要不然就把我坑了,弄的我里外不是人。”
贾张氏这心眼子,你让她往兜里揣钱可以,占便宜、骂街也行,但动脑子就有点难为她了,在她那比刘海中大不了多少的脑仁里,只有无尽的贪婪。
她张嘴就要了一千块,这下别说李怀德,就连一旁的易中海都看不下去了。
“张翠花,你就算再贪财也得有个撇吧?
现在外面一千块钱都能买两个工位了,你以为轧钢厂是你家开的?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你要是信我,就折个中500块钱,估计这也是厂里能给你家的最大数额了,再贪心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别到最后你就算去海子门口跪着,也讨不到好去。”
李怀德在心里给易中海点了个赞,这也是他心里预期的数额,再多的话他又得回去和丁书记、杨利民商量来商量去,还搞的好像他工作能力不行似的。
秦淮如这时候也看出来了易中海和李怀德的想法,低头在贾张氏耳边劝着:“妈,我出了月子还要在轧钢厂上班呢,你可不能一棒子把人得罪死了。
就我这力气,估计也干不了太重的活,还得指望这些领导睁一眼闭一眼,要我说差不多就行了,这些钱你自己留着养老用,我不和你要,这回你满意了吧?”
要不怎么说整个院子里最聪明的人要属秦淮如呢,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钳工那块料,就连贾东旭都考了七年才成为二级工,何况她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丫头?
她也算是给自己提前打好了伏笔,就算考核每次都不过,一干活就磨洋工,但只要领导不说话那车间主任都拿她没招,再加上易中海的面子,想必就算去了车间她也能过的很滋润。
贾张氏听了易中海和秦淮如的劝说,总算有了些松动,她刚才也是胡乱喊的,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些基本常识她还懂。
只见她眉毛一皱,眼皮一抬,三角眼儿里露出点点笑意:“李主任,既然一大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他一次,也不让领导们为了咱家这点事儿再忙前忙后了。
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签字?
签完字什么时候能拿到钱啊?”
李怀德看贾张氏终于松口,也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说道:“明天你去厂里找我就行,我带你去财务签字领钱,之后的事儿就要等秦淮如同志上班后再说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期间贾张氏怕秦淮如生孩子耽误赚钱,又胡搅蛮缠争取到了产子期间的十八块钱月子钱,李怀德也不想和这老泼妇多纠缠,十八块钱的事儿他还能做主。
邻居们看李怀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知道他是来谈抚恤金的,具体多少数额除了易中海没人知道,也没人会问,这个时候上门问厂里给了多少钱,那不是找骂去了?那可是用贾东旭命换来的钱!
往后几天,院子里的邻居也知道了秦淮如将接替贾东旭的岗位,出了月子再上班,可偏偏因为这个岗位,又出了一些幺蛾子。
贾东旭去世后的第七天,俗称烧七,院儿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带队的是个老头,自称贾东旭的二大爷。
这位二大爷一把推开从学校早退的阎埠贵,带着一群人到了贾家门口,也没敲门,进屋指着炕上盘坐的贾张氏喝道:“张翠花,你克死了贾富贵还不够,又克死了贾东旭,连着克死了我们老贾家两个男丁,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话说的贾张氏都懵了,什么叫她克死的老贾?
虽说她好吃懒做,不干家务,贾富贵活着的时候什么活都让老贾干,但也和克死贾富贵没啥关系吧?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呢,人群里又站出来个老太太,自称是贾东旭的三姑,这位嘴里也没什么好话。
“贾东旭是咱们贾家的男丁,他的工作自然也是咱们老贾家的,可不是你们张家的,你个扫把星连着克死了咱们贾家两个男人,这个工位必须让出来赔罪才行。”
贾张氏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这是贾家人来吃绝户了啊。
见来人不少,贾张氏也没敢硬抗,但招魂小曲还是要唱两句儿的,只不过她刚喊上老贾,便被人群中的几个老娘们儿给从炕上薅了下来。
“你还有脸喊老贾?你要是想他怎么不跟着一起下去伺候着?
要是你也下去了,贾东旭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几个老娘们儿一边数落贾张氏一边对着她的软肉使劲掐,农村妇女手劲大,疼的贾张氏嗷嗷叫,看的秦淮如瑟瑟发抖,只敢搂着棒梗和小当在一旁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