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将伞递给了她,“姑娘,您慢这些,注意脚下,奴婢很快就来。”
说完,云裳已经跑进了雨中,向着秋水苑的方向。
花重锦去马房找马车,但因为下雨,花家是不出门的,所以马车要用必须等着安马车。
“那快些啊。”
马夫慢慢吞吞的,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即便她催促,他也是由着自己的节奏。
花重锦没有多呆,抱着花亦安出了花家的门。
瓢泼大雨中,她一手撑伞,一手抱着亦安,要加快速度,又要保证亦安不被淋湿。
“亦安乖,很快就到永安堂了。”
晕睡中的花亦安或许是感受到了阿娘在身边,很弱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花重锦的心给疼得不成样子。
她拼了命的抱着他往前走,可天太黑,地上积水太深,她浑身都已经湿透。
她也不敢往道路两边走,因为怕绊摔倒。
可她没有想到,这样大雨滂沱之中,还有出门的马车。
马儿嘶鸣着在她几步开外堪堪停了下来,车夫厉声辱骂,“想死也不看看是何人的车驾,走开些。”
花重锦还没做出动作,又听一人惊诧开口,“花大姑娘?”
她抬头细细一看,竟然是墨竹,那这车驾之中的人,是裴琰?
她还没开口,车门便被拉开,男人熟悉的声音传来,“花重锦?”
他端坐干燥舒适的马车之中,透过雨幕看着浑身湿透的她,无助,弱小,让人想要出手相助。
“上来!”他语气并无太大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她却觉得,让人异常的暖心,人人都道裴琰狠辣非常,可她却觉得,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唯有去了解过才有资格评论一个人。
墨竹跳下车辕,接过她怀里的花亦安,在见到他一脸的水泡后,亦是一脸惊诧。
“大姑娘,这...”
“他被喂了不该吃的东西,现在要去医馆。”
说完话,她已经上了车辕,正要在车辕挤一挤,就听里面人道,“滚进来!”
墨竹把亦安递给了她,小声提醒着,“大姑娘,您抱着小公子进去,暖和点。”
她之前觉得墨竹这人就是个只听命于裴琰,除了裴琰之外的人,绝不多嘴。
但这个时候,她也觉得,墨竹这人也不错。
她浑身湿透,进了裴琰的车驾,车驾之中铺了一层绒绒的毯子,车壁上嵌入了桌板和夜明珠。
桌板上还摆放着热茶,不过看样子他并没有喝。
花重锦一身泥泞,自然不好太过上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裴琰让她上来,她也不能太过得寸进尺,将他的车驾弄脏就不好了。
裴琰本来心情浮躁得很,处于要爆发的边缘,才会这样急切的赶车归来,可快到的时候,却遇到了她。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反正在看到她站在雨中时候的样子,他心口揪了一下,只有一个念头,先让她上来再说。
“坐那么远,怕本王吃了你?”
花重锦赶紧摇头,“不是的,我身上尽是泥泞,又带着寒气,怕把病气过给王爷。”
裴琰直直的看着她,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之上,小脸苍白,衣衫单薄,却死死的护着怀中的孩儿。
她明明身无长处,比起一般女子来也是没有半点礼仪规矩,更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失贞女子,可为何每次都能被她身上这坚韧的性格给吸引。
以致于现在的他想起她被人毁了名节,生下孩子,他都对伤害她的那人怀恨在心。
只可惜他的人什么都没有查到。
裴琰心里本来焦躁不安的,现在与她多说了两句,她还不尽如他意愿的回答了他,没想到这心情竟然得到了平复。
他都觉得奇怪,一次两次是巧合,可这如此大的转变,让他有些意外。
手一抬,扔来一件薄披风,将她和孩子给盖了个严实。
披风上有着松柏香,与他送来的匕首布包一样的味道,莫名让人心里安定。
“劳烦王爷将我送到永安堂,多谢。”
“回王府!”
他这话是吩咐车辕上的墨竹的,墨竹领命道是。
花重锦有些慌了,用薄披风将花亦安包裹严实,微微的夜明珠亮光之下,她看向了他,“王爷回府,应当会路过永安堂的,还请停一下,花重锦感激不尽。”
“是吗?你准备怎么感谢本王?”
花重锦不知道怎么感谢,“那便...用之前在别宫时候的恩情如何?也算是与王爷......”
一笔勾销还没说出来,就被他给打断。
“花重锦,你真以为你有这么大的面子?”
墨竹听到主子这发怒边缘的声音,知道主子虽然生气,但还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也是面对的大姑娘,若是换成别人,敢挡住他的马车,只怕是早就去见了阎王了。
但主子这做法他却有些不赞同,大姑娘救子心切,自然是想要去医馆啊,可这医馆的大夫怎么比得上云公子?
关键时候,还是要靠他从中缓和,不然就主子这横来横去的脾气,吓坏了大姑娘,以后不理他,看他怎么办。
“大姑娘,王府有位神医,医术高明,比过民间大夫,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您...”
“多嘴!”裴琰声音毫无意外的响起。
墨竹也就止住了话头,不过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也把主子的好意说了出来。
花重锦没想到他是想帮她,这些年陈老也只能用针灸缓解一二,她也暗中四处寻求神医,裴琰是摄政王,他身边之人,定不是一般。
“王爷,多谢。”
裴琰的心事被墨竹宣扬了个干净,有些不开心,对于她这声感谢并不满意。
看向她的眼神里更是戴上了不屑。
“你儿子怎么了?”他挑起新的话题。
“被花晚喂了不该喂的东西,起了疹子。”
她的直接相告倒是让裴琰心情好了一分,“你还能被花晚给欺负了?”
“他们把我支开去买老山参,留下亦安一人,才会如此的。”说起这个,她恨得牙痒,花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这样你也能放过她?真是心善。”他讽刺开口。
花重锦并不在意他的语气,“花晚被我划了一刀,王爷的匕首锋利无比,够她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