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外,两道挺拔的身影静静地伫立于雕花窗边,仿佛两尊沉默的守护神,已经这样默默站立了许久。在听到冷汐月编织那瑶光故事的时候,两人忍俊不禁。
“冷氏可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编织谎言,也不怕哪天真相大白,惹怒了那位性情古怪、手段狠辣的长公主,到那时谁也救不了她。”太子轻轻摇头。
这女子一如既往的胆大,心细,刚才那情况连他都为之捏一把汗。岂料她以一个不存在的民间传说,拿捏住了人人闻之色变的锦淑长公主。
萧墨离难得在太子面前不那么冷漠,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空气中紧张的气氛都随之轻松了几分。
皇后请她进宫,他听说长公主也来了,不放心便来看看。路上碰上太子,便一起过来了。
但是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以她独有的智慧与机敏,将那位平日里傲慢无礼、难以伺候的长公主哄得服服帖帖,仿佛一只桀骜不驯的野猫,在她的温柔抚慰下,渐渐收起了锋利的爪牙,变得温顺起来。
不远处,皇帝正好带着一帮宫人朝着皇后宫中而来。在见到两个儿子站在门口,皇帝纳闷问了句:“你们来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两人均道:“儿臣来看望母后。不过母后正在聚会,就不便打扰了。”
皇帝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见里面一帮女人在饮茶聊天,便把刚要迈进殿门的腿收了回来,转身道,“正好朕找你们有事,你们随朕去养心殿。”
两人对视一眼,道:“是,父皇。”
父子三人到了养心殿,皇帝落座后道:“今天鸿胪寺来报,北齐使者连夜不打招呼就走了。你们怎么看?”
太子道:“依儿臣看,北齐这次派使者前来和谈态度很散漫,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皇帝也点头,“朕也有此感觉。他们前前后后来谈三次,但是每一次都双方都快拍定条约了,他们又说要回去再商量。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平将军怎么看?”皇帝说完,又问萧墨离。萧墨离和北齐在战场上交手了那么年,对北齐比较了解,他的意见很重要。
萧墨离作揖后道,“儿臣派人潜入北齐去做过侦查。原来之前他们之前无心战事是因为皇室内部出了问题。北齐国主重病,由北齐太子代为监国。但国主在秘密寻找自己流落在外的六皇子。前几天消息来报,国主已经重新执政,并广昭天下要认这个六皇子回归皇室。”
据他的密报,他曾拿到过那六皇子的肖像,和九安很像。所以他在见到九安的时候,感觉很熟悉,但又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抓了九安,对冷汐月和将军府的声誉也有影响。而且北齐国主有儿子十几个,多个皇子少个皇子北齐并不会心疼。
所以再三思量下,他一直静观其变。但是九安被秘密迎回北齐,说明北齐一直在寻找他,并几次找到了月照国。看来北齐还是挺看重这九安这个六皇子的。
皇帝听了,了然于胸。“那么这次他们回去很有可能会再次挑起战争。”
北齐使者不告而别,态度上就能看出他们从来没有真正想和谈。他们无视月照国,做出这要
父子三人一时沉默。一旦要再起战争,那么粮草,募兵,马匹等都要提前准备。
三人又讨论了一会,定下一些预防措施。太子和萧墨离便起身告退。
二人刚跨出门槛,便见殿门口站着一名披着红色披风,风情妖娆的宫妃,她身边的宫女正捧着养生羹。
正是刚封妃的柳昭澜。
二人只是瞥了她一眼,萧墨离先迈腿离开,太子随后走。二人都没有拿正眼瞧她,更没有和她行礼招呼,仿佛她就是个透明人。
真好。柳昭澜心里暗想,她又见到他了。即使远远地望上一眼,她也心满意足。
自她当了皇帝的女人,身上有祥瑞护身,皇帝对她非常宠爱,直接让她越级封妃。她的父亲后悔了,前来求她回归家里;她的族人后悔了,说当初要把她族谱上除名是戏言,还指望她为家族多谋利益,多提携族中青年一辈;曾经拒绝她,远离她的贵妇们私下纷纷给她送礼,投她所好。
所有人都后悔了,开始追逐仰望她;唯有一人,她至今只能在他身后,望其项背不能靠近。
追杀她的杀手,她怀疑是他派来的。可是那肯定是宫宴上她犯的蠢事惹他不开心了。她事后也后悔。她想向他解释,可是却再也进不了太子府的门了。
“澜妃,皇上让您进去呢。”
高公公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谢公公。”她柔声道谢,抬手稍稍弄乱了衣服和头发,便领着自己的贴身宫人昂头挺胸跨过门槛。
没关系,他总会回头看她的。她会让他后悔放弃她的。
高公公看着她的背影,不太理解这个澜妃刚才的举止。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在皇帝面前穿的整整齐齐,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尽力在皇帝面前表现完美的一面。可她怎么返其道而行呢?
“臣妾见过皇上。”见到后帝后,柳昭澜先行礼。
“平身。”皇帝埋头在奏折中,头也未抬道。
“谢皇上。”
她起身从宫女手中接过托盘,轻移莲步走到皇帝跟前,然后放下托盘,站在一边不作声。
过了许久,皇帝处理完了奏折,正觉颈椎酸胀时,一双揉胰适时地给他按摩了起来,力度适中,穴位精准,手上还残留着一丝丝冷意正好给他颈部温热的酸涨带来舒服感。
皇帝无比享受,舒服了一会才睁眼往后看去,原来是澜妃在为他安摩。当下,他把她拉入怀中,道:“什么时候来的?”
她娇嗔:“澜儿都来了好一会了,您都不曾理澜儿。您看,澜儿为您熬的虫草花鸡汤都凉了。”
他看了一眼,果然是有汤盅。他又看向怀中美人,见她发丝有些散乱,脸色白里通红,道:“外面天冷,你这一路走来少不得要吹风受凉,以后不要日日来给朕送汤了。朕见不得你这么辛苦。”
“澜儿的兰心殿离皇上的养心殿不算远。澜儿不辛苦,澜儿要来,还要天天来,澜儿一天不见您就想您。”
“你呀!”皇上被她哄得十分开心。
她勾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胸前,“就是兰心殿离皇后娘娘的凤仪宫远,早上澜儿总是怕给娘娘请安时会迟到,晚上都不敢睡得太沉。”
她去请安时,皇后总是带着嫔妃们对她百般刁难。她根基未稳,只能默默忍受。
皇帝仔细看,她眼下确实有淡淡的乌青,即使用厚厚的脂粉遮掩了,也没有完全遮掩住。当下有些心疼。
他的吉祥物怎么能不被好好对待?这可是上天赐予他的,万一惹恼了上天,可不得了。
他想了想,虽然这么做于制度不合,可是上天赐下的祥瑞自当区别对待。他对着门口的高公公道:“高公公,传朕旨意,澜妃是上天赐于月照的祥瑞,受上天旨意来佑我月照国百姓安康,社稷安稳。自即日起,朕特免去她给皇后请安。”
高公公愣了下,连忙道:“是,奴才遵旨。”
退下时,他忍不住看向还在皇帝怀中的澜妃。
这后宫是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