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自打君名扬走了之后,京城可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
当然,这只是相较于上层权贵而言。对于底层的平民百姓,君名扬走了,还有其它豪门纨绔。
满春楼私厅里,二皇子燕云给刘妙玉夹了一块炖鸡,“算算时间,君名扬应该到陇南州府地段了。”
刘妙玉愤愤地咬了一口鸡肉,就好像要把对君名扬的恨意全都发泄在那块鸡肉上一样,
“裴怀玉这个臭丘八,如此嚣张妄为,就这么公然跟陛下对着干,那日君名扬如此欺辱我,裴怀玉居然明目张胆的当着众人给我爹下了拜帖示威,我爹都不敢替我说话。”
“我就不明白了,裴怀玉拥兵自重,这跟造反有什么区别?陛下不但不处置,还君名扬都被封赏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居然被封折冲都尉兼军器监正,还让他返回封地述职,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燕云又给她夹了一筷鱼腹肉,安抚道,“心里不舒坦啊?父皇不过是为了安抚那群武将罢了。”
燕云语气平淡,给自己舀了一小碗鸡汤,“以君名扬的资质,别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折冲都尉,就是给他淮南镇军大将军之位,他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反正我就是气不过!若不是他,爹爹早就可以向陛下请准我们的婚事了。”
燕云闻言只是笑了笑,“君名扬虽是废物,但身后毕竟还有十五万大军,给个不大不小的封赏,倒也理所应当。”
君家毕竟是从龙出身,又世代镇守边关,君名扬的爷爷那一辈更是七位嫡子加上老家主一同去边关戍敌,最终只有君名扬的爷爷一人活下来。
若非如此,君家又岂会凋零至此,独留下君名扬这个废物贱种?
若不是君名扬爷爷那一代人举家戍边,导致君家几乎断代,君家根本不会如此式微,那一代人的功劳,随便捞一个出来,都远不是一个小小五品官能打发的。
再加上若不是君谨言再无子嗣,礼部尚书会舍得退掉刘妙玉与君名扬的那场指腹为婚?
不管君名扬成不成器,只要刘妙玉生了带君家血脉的子嗣,那十五万大军必然会由君家子嗣掌控,也就等同于落入了刘尚书手中!
不管对于刘府还是几位皇子,刘妙玉不过是联姻资源罢了,否则刘尚书怎么会让刘妙玉出来与他相见?
“反正君名扬迟早要覆灭。”刘妙玉气呼呼道,“以后一定要把君家的势力全部铲除干净!”
至于君家翻身?君名扬一坨扶不上墙的答辩,裴怀玉在他背后给他铺路又如何,难不成还想让他一朝鱼跃龙门,呼风唤雨招雷掣电?
天大的笑话!
“殿下,三皇子已经被陛下派往陇南,负责赈灾和处理疫病之事。”旁边的秘卫走到燕云身边,低声道。“最多半月便能抵达。”
“嗯,我也该启程了。陇南可不仅是灾民疫病,还有叛乱等着平定呐。”燕云扫了一眼秘卫,神色晦暗,“都准备好了吧?”
“一切妥当。”
“下去吧。”
三皇弟燕丹负责赈灾治病倒是游刃有余,可惜灾情太过严重,万一发生叛乱了怎么办?
三皇弟可不擅长带兵领将。身为皇兄,本宫关照一二皇弟也是应当的吧?
陇南领兵的中郎将冯栢许久之前已经向他奏表了忠心,也是时候该给他升任壮武将军的机会了,平叛就是个很好的捞取军功的机会嘛。
若是三皇子在赈灾时遇上叛乱爆发,再受点伤无力与他在兵权一事上相争,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
燕云牵起刘妙玉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着,“妙玉,苦了你了。被尚书大人禁步在家中半月未曾与本宫相见,今日刚见一面,本宫又要离去,又是月余不得相见。”
刘妙玉俏脸一红,却也没把手抽开,只是任由二皇子握着揉捏,声音羞涩道,
“殿下要以大事为重,自不可迷恋于儿女情长。我会在家等你回来的。”
燕云满意地起身离去。
兵权,真是让人眼热难耐。
只可惜啊,若是让他拿到镇西军就好了,有那十五万大军在手,何愁坐不上那个位置?
父皇垂垂老矣,早就该立下储君,退位为太上皇去享清福了。
燕云一走,刘妙玉也没什么胃口。
桌上十几道菜肴,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刘妙玉清秀眉毛皱了皱。
连二皇子要去协助三皇子赈灾平叛,她却一人吃那么多菜肴,遥想受灾百姓连热粥都喝不上,如此浪费,有些过分了。
刘妙玉跟府上下人招了招手,“这些菜都别浪费了,拿餐盒带上,分发给穷人吧。”
“小姐真是心善。”下人笑着应了声好,转身去拿餐盒。
……
大船在临近傍晚时靠了岸,郑斌按君名扬的命令,安排了几个探马卒下了船打探情报。
事情果然如同君名扬推测的那般,陇南州府下县爆发了天花疫病,陇南府衙已经下令戒严,周边各县都不得流动。
百姓一直等不到赈灾粮,世家地主又在大肆屯粮,导致粮价暴涨。
“不应该啊,秋收已经上来了,各地秋税已经陆续缴纳,当地官员只需要上书朝廷,赈灾粮怎么也该拨付下来了。”君名扬有些奇怪。
明明在他离京时,户部就已经开始补足粮库亏空,新一季粮食入仓,哪怕银两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但用于赈灾的粮食早就该下来了。
怎么还会出现粮商地主趁乱囤粮涨价的事情?
他这一路走来都大半个月了,队伍庞大又运送着灵柩棺椁,总不能赈灾的粮食比他们走得还慢吧?
还是说……朝廷赈灾一事,有人在背后搞事情?那搞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再拖下去引发灾民叛乱,朝廷又要拿出一大笔钱来剿灭叛乱,更是得不偿失。
“侯爷,按照探马打听来的消息,这天花疫病仅在一县之地流窜。”郑斌算是对君名扬有些佩服了,能从一具尸体上看出那么多问题,起码跟传闻中的不学无术沾不上关系。
“县衙那边已经关闭了城门,不敢放任流民入城。沿途各镇也是封闭了门户。染上天花的灾民都被圈禁起来了,县衙那边的行事还算迅速,没让天花扩散的范围太大,仅影响了一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