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好像不是因为退婚一事来的,小姐今日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一直在哭……”管家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刘贤德的脸色阴沉了下去,“狂妄小儿,敢欺我刘家无人?”
话音刚落,就见到方壮猛的站起身子,一手举着圣旨,一手拿着兵符和官印就要往大门上撞,嘴里还悲怆的喊着,
“还请尚书大人饶了我家侯爷吧……可怜老侯爷走得早,小侯爷少不知事,君府可就只剩下小侯爷这一条独苗了啊……”
这一句给刘贤德整不会了,下意识的哆嗦着嘴问管家,“你……你们把那小畜生抓府里去了?没动私刑吧?”
这节骨眼上,圣上只是想圈禁君家,可不是真想背上戕害忠良的骂名,若是那君名扬有个三长两短,他这礼部尚书也当到头了。
“没有啊,他是侯爷,没有圣旨谁敢动他?”连管家都是一头雾水。
旁边有个眼尖的下人见到刘贤德的马车,扯了扯方壮的袖子。
方壮立即跑去刘贤德面前磕头哀嚎,动静之大让刘贤德头皮发麻,“你先请起,我与老侯爷形同莫逆,小侯爷乃我贤侄,有什么事我自会为他撑腰……”
“尚书大人!”方壮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占了一大半但把眼睛都揉肿了眼泪没挤出来,
“我家侯爷被关入京兆府大牢了!老侯爷灵柩不日便会回封地入葬,圣上又下旨让侯爷去统领云中郡折冲府督造军器……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等着小侯爷主持。”
方壮顿了一下,将圣旨兵符和官印双手捧到刘贤德面前,哀嚎得更大声了:“如今小侯爷不明不白的被关入京兆府大牢,让我们君府如何是好啊!!!”
“什么?”礼部尚书府面色一变,“谁下令把小侯爷关进去的?京兆府尹不知道拘押五品官员须由刑部提审、大理寺缉拿吗?!”
“说来……也是跟刘小姐有关。”方壮支支吾吾道,“今日我家侯爷带夫人去买胭脂,不巧撞到刘小姐与二皇子私会……口头言语激烈了些,二皇子便让人去京兆府,叫了差役把我家侯爷缉拿了。”
“你污蔑……我家妙玉怎会去和二皇子私会!”刘贤德两眼一黑,自己女儿私下与二皇子往来甚密他自然知道,只是怎么就偏偏让君名扬那小畜生撞见了?
以他那性子,必然会大闹一番,被二皇子送进京兆府大牢也实属正常。
之前无所谓,可现在他已经有了御赐官身,如若在他没有犯下大错的前提下,把他关入大牢就等同于是在跟圣上对着干!
“来人,备车……不,备马!我要去君侯府!给这几位壮士备茶好生招待……”刘贤德火急火燎的命令管家,“给我把小姐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再放她走出家门一步!”
……
看守的狱卒几乎是全程守着君名扬,生怕他出点什么事。还没到酉时,衙役头子就跑来:“侯爷,大牢您也蹲也蹲了,烧鹅也吃了……小的该放您回府了。”
依旧是点头哈腰狗腿子的模样。
旁边的吴一帆听到“侯爷”二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揉了揉眼睛。
君名扬打着哈欠呈大字躺在稻草上,“是那姓张的要提审我了?”
“不是,就是小的觉得您在这儿待着太憋屈了。”
“不走,贵贱不走。”君名扬嘴里叼着稻草,心里有了些猜测,“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帮我跟外面等着的几位转述一下。”
衙役头子骂了声娘,侯爷您这是真要往死里折腾啊。
州府和县府行凶、闹事、斗殴者,由掌管刑律的典史负责,视情况审判,或是当着状告者的面进行调解——就是有过错的一方单方面赔钱。
在京中则是由京兆府主事负责,主事为从七品至从五品官职,挤不进京中权贵圈子,但在京中也算是小有权利,负责处理大大小小的民事。
但是这些主事也基本不参与审案,于他们而言与民相关的不过是小事,这些小事由班房小吏代劳即可。
所以才会出现君名扬一个侯爷被那主管巡街的署丞抓进大牢的奇怪事。
此刻,京兆府大大小小的主事都战战兢兢的站在地牢外面挨国字脸的府尹训斥。
训斥完了,周兆先朝着旁边的刘贤德拱手苦笑,“刘大人,下官对手下有人把小侯爷抓入大牢这事儿真不知情,下官今后一定对手下严加管教!”
若非是那封君侯府的问责信送到他府上,他都不知道底下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干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那特么是当朝侯爷!
说个不好听的,若是张慎那小官巴结的二皇子今后不得势,日后不被清算最好的结局也就是当个被圈禁的闲散郡王,除了头衔是王爷,其它待遇还不如君名扬这种万户郡侯。
“侯爷还有话让小人转述,小人不知当不当讲……”衙役头子面露难色,这话要说出来肯定没好果子吃。
“讲!”
“这……小人说了,大人可千万别怪罪小人。”衙役一咬牙,“侯爷说,那张慎不是想升官发财吗,侯爷给他个公开审理的机会,好让京中百姓知晓,京兆府是会为他们做主的……”
“要把他做过的恶事、错事一件不落的写到状纸上,要让京中人尽皆知,给京兆府和皇子殿下一个大好名声,好叫张慎以后平步青云……”
周兆先和刘贤德听了这话,面色剧变,咬牙切齿,“这小祖宗要闹到这种地步?”
“侯爷说,他这大牢是自愿来蹲的。要是京兆府不公开审判他,他就赖在里边儿不出去了,还说大牢里面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刘贤德和周兆先算是领教了一番,君名扬占点理就蹬鼻子上脸的风范了。
由京兆府公开审判?这是非要把结党营私这屎盆子扣在刘贤德和二皇子头上是吧?这个节骨眼,皇帝垂垂老矣却不立太子,正是猜忌心最重的时候。
当朝皇子拉拢大臣,大家心里都清楚,但这事儿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想要登得大位就必须要名正言顺,否则不仅是上位后各方不服、朝堂动荡,更是会引发当今圣上对皇子、大臣的猜忌。
“带路,我亲自去请他出来!”刘贤德斥声道,“带上那张慎!”
古往今来死在争国本一事上的权臣、皇子还少吗?刚撕毁婚约自家爱女就与二皇子私会,还被君名扬撞见了,二皇子更是怒将君名扬这当朝侯爷告入京兆府。
那卖胭脂首饰的掌柜和小二这会儿还在京兆府门前敲鸣冤鼓呢,一口一个“不是小民冤,是小侯爷冤,是小人自己撞在侯爷脚上这才晕过去的……”
就这,小侯爷还给赔了几十两银子,却依旧被拿下大狱,这不是背后有人铁了心要搞小侯爷吗?报官的还是二皇子,又跟刘妙玉有关!
这传出去,不就是摆明他这礼部尚书已经和二皇子绑在一条船上了吗?
此事决不能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