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岁音本想像往日一样发个火,可一想到金衍是为了替她挡下大长老那一记偷袭才这样的。
又将脾气压了下去。
“把药吃了。”
“苦。”金衍道。
虞岁音微笑哄他,“不苦,我那是唬你的。”
他目光幽幽的瞧着到嘴边的那颗泛着浓郁灵气的丹药,“二姑娘现在就在唬我。”
“……我没有。”
“不吃。”
虞岁音扶额,“那你想如何?”
金衍殷红的唇扬起一弯弧度,指尖把玩着虞岁音红白相间的腰带。
缓缓开口,“我只想二姑娘疼疼我。”
虞岁音别扭地从他作恶的手里扯过腰带,紧紧捏在手心,“我哪里不疼你了?”
她哄人吃药都哄到这份上了,阿兄都没这待遇。
金衍没得腰带玩,开始玩她捏着腰带的手,使劲将她小指掰出来,偏偏还摆出一副弱不禁风,四肢无力的模样。
虞岁音挣扎一下他就皱眉,要咳不咳的。
“二姑娘今夜是打算搬去隔壁睡吗?”金衍捏捏她的小拇指。
“那不然?”
要是明早大庭广众之下她从金衍屋子里出来,她就真的清白不保了。
“可是我冷。”
“所以呢?”虞岁音直觉他要搞事情。
金衍拂开她拿着丹药那只手,慢吞吞站起来将人圈进怀里,“二姑娘暖和。”
虞岁音推开他的胸膛,后退两步,坚决道:“不可能!”
前些日子热的时候说她凉快,现在说她暖和,一句话都不可信!
“二姑娘~”
虞岁音趁他说话之际,将丹药塞进他嘴里,“怎么说都不管用。”
金衍吞着药蹙眉,“苦。”
“良药苦口。”
虽是如此,她却从兜里掏出一颗饴糖,塞进金衍冰凉的手心。
“既然受伤了,就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需要给他们交代。”
“明日你就好好待在玉霄宗,只要不露出妖气,凭沈木那小子给你造谣的身份,没人敢为难你。”
“但最好还是待在房里。”
“来的宗派我得罪了个遍,很有可能暗地里使手段,自己小心些。”
“等我回来。”
她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金衍就握着手心里的饴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等虞岁音最后一句话落,黑长的睫毛轻轻一动,“二姑娘很关心我。”
是个肯定句。
虞岁音挑眉,有些疑惑地笑道:“那当然,你是我带来的人,啊不,妖。”
“我当然得保证你的安全。”
金衍长睫微微下垂,苍白的脸色焉了吧唧的,“换作任何人都会这样吗?”
虞岁音点头,装作不懂他的意思,“对呀。”
心中默念,人妖殊途人妖殊途。
以为这样金衍就会知难而退,哪知他向前走了一步,拉着虞岁音的袖子。
眼里带着深深的痴缠,声音沙哑,“可我想做二姑娘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虞岁音心口倏地猛跳一下,方寸之地的萌芽有渐渐生长之势,讪讪道:“你也说了,那个人,但你是妖。”
人族短短百年,妖有上千年,等她垂垂老矣,金衍风华依旧。
怎么能凑成一对,沈木那些人不了解金衍的身份胡闹也就罢了,她必须清醒以对。
思及此,她又道:“不要说什么殊途同归,根本改变不了现状。”
金衍微微叹气,勾搭虞岁音,必得徐徐图之,一旦跟紧了,她就会将他狠狠往外推开,然后看着他,不让他再上前半步。
如今这模样,怕是之前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他眼眸不曾挪动,漆黑幽深看不出喜怒,半晌不说话。
直到虞岁音等得不耐烦了,他才在她发火之前道:“二姑娘回礼可想好了?”
他这么说,虞岁音稍稍松了口气,“想好了,等我除了妖,给你带回来。”
“嗯。”声音愣愣的,像虞岁音在北妖王老窝见到的那个被控制了心神的同门。
说话做事没有任何感情。
虞岁音知他可能生气了,可却不敢哄,早该断了他这些想法。
只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就转身离开。
“咳咳咳”
关了门,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仿佛刀子卡在了喉咙,声声泣血。
虞岁音差一些就推门进去了,想想他已经吃了药,忍了下去。
夜里虞岁音在塌上翻来覆去,思考着明日的计划,脑子里却回荡着金衍的话。
实在烦闷得坐起来,“万恶的花妖!”
才认识几个月啊,竟这般勾搭她。
挪动右腿,脚踝传来一股异样感,痒痒的,每次走路都会有这感觉。
早已习惯了,今日那异样的感觉极其强烈。
忍不住撩起被褥查看,白玉似的水晶兰已经过了花期,花瓣轻轻垂落在塌垫上。
虞岁音第一次知道,这花瓣是忽然焉掉的。
鬼使神差的将花瓣一一捡起,拿帕子裹上,塞进枕头下。
心里安慰自己,这水晶兰是邪花,收好,若是被别人发现,免不了一通搜查。
虞岁音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榻中央念清心咒:“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
“吱呀——”
虞岁音念得入神,并未发现这一声极轻的开门声。
直到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庆幸自己终于可以好生睡觉了。
直觉周围有微弱的呼吸声,心中惊愕,猛然睁开眼。
见着来人,捞剑的速度一顿。
无奈道:“金衍。”
金衍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坐在她床边也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嗯。”他漫不经心应道。
“夜已经深了。”虞岁音道。
“嗯。”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灯光摇曳,晒在他此刻深邃的眼眸里。
一股郁厌的情绪在眸底腾升,“二姑娘既然不喜我,那明日就带我一起去吧。”
“那怎么行,我们要对付的是妖帝!”虞岁音立马拒绝。
“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获胜,你去就更不行了,本来身体就不好。”
“我今日跟你说的话都忘了?”
金衍将脸挪进一寸,躲过暖黄的烛光,一张脸像朵幽幽绽放的白檀。
可眼里却是炽热的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