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妇不以为意,也笑着望着小女孩,我突然用手臂一箍,掐住了那女孩的脖子,右手从袖口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狠狠抵在那女孩儿的咽喉处!
谁都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手,那船妇惊恐失措地想冲过来,船夫也扔了长篙,恶狠狠地盯着我,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你俩谁敢过来,我就立刻用刀捅穿她的喉咙,再把她尸体扔到水里喂鱼。”我冷冷道。
小女孩吓得哇哇地哭,身体不断挣扎扭动,我咬着牙,狠心在她脖子上划了一道寸余长的伤口,让那血丝滴落下来,很快就镇住了那心怀不轨的夫妻俩。
我孤身一人赶路,不能不小心谨慎,刚才我看到了那船妇和船夫交换着眼神,目光闪烁,露出了阴冷狡诈之意。
他们或许是劫财,或许是劫人,或许两者都是。
我身单力弱,硬拼自然是打不过他们,但制住这个两岁的小女孩,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船夫顾忌自己的女儿,终于老老实实地驶着船往沙州去了,那船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生怕我用刀捅死了那小女孩儿,我也不敢大意,一直紧紧掐着那女孩儿的脖子,一刻也不放松。
船在水面上平稳地行驶着。
透过朦胧的雾气,突然发现有一艘大船从我的船侧飞驶而过。
那大船的船头上,立着一个青年男子,身着白袍青带,负手而立,衣袂飘飘,面容俊秀温雅,皎皎如山间月。
那一刹那,我脑中嗡地一响,呼吸几乎要停止,嘴里的呼喊即将脱口而出,却又因激动而哽住。
叶寒梧。
我一直心心念念的梧哥哥。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看他的船行方向,是朝着安州去的。
他去安州做什么?
……是去找我的么?
我脑海中思绪起伏,一片混乱,只得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命令那船夫,“立刻调转方向,跟上前面的船!”
船夫愕然,我掐着那女孩儿的喉咙,又加重了声音命令一遍,“调转方向,跟上前面的船!”
船夫只得照办,开始换方向往前追。
但我的船小,叶寒梧的船大,他的速度却比我快得多,追了很久,仍然隔着很远的距离。
我遥遥望着前方的船影,心潮奔涌,难以平静。
船夫体力也耗得差不多,一边撑篙一边大喘气,那船妇几次想过来抢孩子,都被我的匕首给吓回去了。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金属环佩之声,嗵嗵嗵的巨响过后,一串串爪锚飞甩过来,金属的铁尖瞬间钩住了船舷。
船夫骇然大叫,船妇也吓得面无人色,整条船被拉得摇摇晃晃,几欲翻覆。
而一艘巨大画舫逼近过来,带着森然压迫的气势,我脸色一白,立刻便明白了,一股深深的寒意从脊背一直蔓延到全身。
本能的想逃,却又毫无办法,四周碧波汪洋,我无处可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知熠从画舫里踱出来,飞纵一跃,便踏上我的小船。
我果然还是逃不过。
他长身玉立,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而后平静地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我的匕首还抵在那小女孩儿的脖子上,而他也看见了,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闪电般的伸手,指尖略一用力,便掐断了那女孩儿的脖颈。
“你别——”
我惊叫着开口,那女孩儿的身体已软软地倒在船板上,“囡囡!”船夫和船妇尖叫着扑过来,抱着女儿的尸体号啕大哭。
刘知熠挑了下眉,略一示意,画舫上的侍卫已张开大弓,对准了船夫夫妇,我心有不忍,急忙道:“放过他们吧,别——”
两支乌箭早已射出,稳稳地穿透了那夫妇俩的胸膛,他们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仰面倒下,顷刻死去。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两人确实对我怀有恶意,但就这么要了他们的性命,又只觉得于心不忍。
刘知熠已居高临下地站在我的面前,身影高大仿似天神临凡,那双凤眸有如无月的暗夜,黑得看不见底,他的声音冰冷而淡漠,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你无须可怜他们,先想想你自己罢。”
然后攫住我的手腕,强行将我带到了他的画舫之上。
我惊惧地被他拖拽着,心里在想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想狠狠地惩罚我么?
他的手那么冰,冷得像在雪水里浸泡过似的,我挣了两下,他反而攥得更紧,一撩竹帘,便将我拽入船舱内。
我被他的威压给迫得喘不过气来,逃不掉挣不开,手腕被他攥得火辣辣地疼,于是只能柔弱地开口,“轻一点好么?你捏疼我了。”
他冷冷盯着我,凤眸里寒冽如冰,阴沉摄人,我完全不敢与他对视,只得胆怯地偏过头去。
但是感觉他手指间的力度确实松了些。
然后他顺手一推,便将我推到了身侧的软榻上。
我踉跄着倒下去,鬓发散乱,形容狼狈,再一回头,他已压过来,大掌已控住我单薄的双肩,压得我半分也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逃?”
他如是问,语气并不似有多激动,神情也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得出这只是虚幻的假象。
因为我看见他的眸子里蕴着寒潭里的冰,里面藏着阴狠的戾气,仿似又回到了我前世所看见的那样,仿佛猛兽一般的阴森眼神。
似乎曾经的缱绻多情只是我的幻觉。
我不知该怎么开口,或许整个人已被他的气势所碾压,只能垂眸沉默着,大概这种表现落在他的眼里,便是倔强而且不屑一顾。
于是他更加怒了,眉梢眼角都涌起了暴怒的红,“宋若惜,你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
这句话我都没机会反驳,因为他朝我的肋下重重按了下,应该是点了我的麻穴,令我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又回到了安州的那所别院。
仍然是熟悉的浅碧帐幔,熏着旧日的金翅香,铺设精美,一如往常。
我身上那脏兮兮的衣裳已全都换过,重新穿回了丝缎柔软的寝衣,手腕上被刘知熠掐出来的一圈红印子也被上了药,泛着带着药香的清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