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玉魁首吸引,萧煜与陆昭兵分两路,一个追人,一个查府仓。
陆昭故作醉酒,以此为掩饰,将冯府后院处的门路几乎摸了个清。
院门共有三处,皆有大量府兵严防死守,一眼便知有问题。
闯门是闯不进去的,陆昭趁着两批巡逻守卫交接的一瞬缝隙,翻进了院墙之中。
光是进来就耗费了她不少的时间,没想到这院中守备竟更盛,若非有这般武功,绝没有混入其中的时机。
陆昭屏息敛声,走过房梁檐瓦,停在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屋子前。
透过模糊的窗纸,隐约可以看到房中有两方不同的势力,共十余人,右侧为首之人是冯云青,而他之侧另坐着一人,陆昭看不清面貌,却觉得十分眼熟。
“我们走青片子,身上是要扛金幡的,冯家若是这么做生意,可就不厚道了。”
左侧的商客沉声开口,语调中带着些大梁的口音,满口都是听不懂的江湖黑话。
冯云青听罢,让家仆俯身同他身侧之人说了些什么,那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好,我们加价,”冯云青冷淡道,“按老规矩——”
“什么人!”
院内暗处传来一声巡逻守卫的厉喝,屋中人大惊起身,立马噤了声。
陆昭飞身而去,几乎是瞬间便没了踪影。
冯府后院的暗卫都是练家子,能让她探听到这么点情报已经实属不易,如今行踪暴露,院墙之外必然被封锁。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照这样下去,或许她根本翻不出院墙,便会被围堵在后院之中。
方才听到的都是冯家暗中交易的秘辛,如若真的被暗卫抓到,定然来不及暴露身份就会身首异处。
陆昭迅速做出判断,拉开一道房门,藏身而入。
就在屋门关好的刹那,追兵紧跟着跑过长廊,甲胄的摩擦声几乎贴身而过,那闪着寒光的剑刃,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沉沉夜色中,院中侍卫云集,点亮了火把。
她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便听到身后衣袍窸窣的声响。
陆昭眸光一凛,转身挥掌劈去,却被人紧紧攥住了手腕。
惊骇之下,就着清冷的月光,她才看清眼前那张俊朗无双的面容。
陆昭下意识卸下了防备,萧煜的手却骤然收紧,向前一拽。
她脚下一个不稳,跌入了萧煜怀中。
那人的手扶在自己腰间,贴着耳侧轻声道:“嘘,别出声。”
周遭檀香弥漫,陆昭的眉眼撞在他肩头,从耳根到脖颈一路涨得通红。
“去那边搜!”
集结的暗卫逐渐散开,那人揽着自己的手却没有半分松懈。
陆昭的心跳如鼓雷般喧闹个不停,她想让萧煜放开,那“九皇叔”的“九”字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明明是在躲避追杀的危急时刻,她却不知自己为何这样安心,脑子里全是大相国寺那夜自己亲手解开的衣衫。
等追兵走远了,她才低声道:“……萧煜。”
“嗯?”
萧煜好似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般,散漫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见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陆昭不知如何开口,只沉默了片刻,想径自挣扎出来。
他的手下意识收紧了一瞬,却又连忙放开,后撤一步。
陆昭喘了口气,此时已经不只是脸,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发烫。
似乎是为了掩饰这莫名的害羞,她故意找话题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你去的太久,恐生变故,进来找找。”
远处的脚步声近了近,他眸色一沉,抬手将面具系了上去。
萧煜郑重其事道:“出去再说,抱紧我。”
“嗯。”
“嗯?”
陆昭一愣,但情况危急,已经没时间质疑那么多,现在可不是扭扭捏捏的时候。
她上前,双手环住萧煜的腰身。
下一刻,他揽住自己的肩膀,催动内力,几乎是从侧门处飞了出去。
从前她只知萧煜武功高强,却不想他的轻功好成这样。
低头看着后院中密密麻麻的府卫,他们轻而易举便脱了身,落地在一处僻静无人的假山之后。
从此处走入方才展玉之上,一路上皆是逆行而去的府卫。
那生意是见不得人的,冯家只谎称府中进了贼人,并未声张。
在场之人与冯氏同为商贾,甚至有的身份还更为高贵些,进府时查一查有没有携带暗器便罢了,若是要封锁府院,再逐一排查,是没那个道理的。
这番泄露,倒可能使得那桩交易缓一些脚步,也给了自己更多插手的时机。
“方才已经打探到消息,冯家府仓不在府中,在西北城郊。晚些时候,我带玄甲卫过去。”萧煜低声道。
陆昭点了点头,原来萧煜回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冯府之内没有储仓。
她淡淡道:“若是齐冯暗中勾连,意图谋反,那从大梁交易得来的东西定是没那么好查到的,你要多加小心。”
萧煜闻言唇角弯了弯,眸中染上了一抹笑。
“还有一件事,方才我将那岫英山古玉买了下来,一则可以凭借此物查一查那玉珏,二则,也可利用这桩生意和冯家牵上线。”
陆昭心中惊了惊,“九皇叔用了多少银两?”
那可是玉魁首,堪称这场宴席中最为珍贵之物,就她打探个口风的功夫,萧煜便将东西买下来了?
萧煜扬眉道:“能用银两办到的事都是小事,不必担心。”
价值万金,弹指即逝。
陆昭默默想了想,萧煜身为大越皇亲和戍边大将,光是每个月的月例银子便数不胜数,再加之萧家举族的家资产业,买下一块玉石的确不在话下。
怪不得那寸匹寸金的浮光锦,他却司空见惯,如常服一般换个不停。
“你见那块玉珏会头痛,不便戴在身边,正好,来日用那玉魁首打个新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