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
这些方法别说是抽血了,等人一醒来到衙门去告他们一状,就等着蹲大狱吧。
思来想去,唯一的方法便只能是软磨硬泡,等人自己愿意。
次日一早,姜穗穗便让厨房做了些点心放在食盒里,亲自给慕容粟送去。
慕容粟正在配药,见到来人,面色一寒,转身就要关门谢客。
“诶慢着慢着!”姜世誉把门拉住,赔着笑脸:“来着是客,慕容公子这样的大人物,怎会随意让客人吃个闭门羹呢是吧?”
嬉皮笑脸的模样和昨日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慕容粟不可否认,松手转身往屋内走去,竟是允许他们进去了。
姜穗穗提着食盒跟在他身后,低声道:“他居然肯见我们。”
按照她的理解,这人起码得用扫把将他们轰出去才算是正常操作。
姜世誉也低声道:“废话,不让进我可要踹门了。”
在怎么他在现代好歹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高中生,那可是时常参加篮球比赛的,对付古代这些人成天泡在药房里的还不成问题。
“……”
原是如此,她也不该妄想是慕容粟突然转了性。
慕容粟在座位上落座,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开门见山:“你们来做什么?我可不认为我们之间交情好到可以来互相拜访的地步。”
一语中的。
姜大少爷向来只有别人求自己的份,这还是第一次有求于人,斟酌了下用词,干涩道:“慕容公子喝的这是什么茶?”
“菊花茶。”
“哦哦哦菊花茶好菊花茶好,清火气!”
“……”
慕容粟无语地看着他,姜世誉搓手,面露难色地同他对视。
两人相看无言。
姜穗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一边将里面的点心摆放出来,一边道:“慕容公子,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向你赔罪,这些点心是我吩咐府上的厨房做的,里面混合了些药材,对身体有好处,你尝尝。”
慕容粟没动,扫了眼点心,眼中讥讽更甚,“不愧是商贾,病疫泛滥,却还能用药材做点心,奢侈至极。”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姜穗穗不恼,笑了起来,“这倒不是,姜府为了帮助江洲治疗笑面疫,府中开销已减半,这些药材是先前节省下来的,也不是什么名贵品,这是为了向先生赔罪,特意拿出来的。”
如此坦然倒是让慕容粟有些惊讶了,他倨傲道:“我受得起。”
什么德行。
姜世誉内心朝他狂吐口水,可恨不能将人绑架回现代,别说抽血了,就是疫苗都能研究出来。
慕容粟话锋一转,“赔罪也就罢了,但你们若是为了取血之事而来,现在便可离开,我不会答应。”
“慕容公子是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拐弯抹角了。”姜穗穗正色道:“我们的确是为此事而来,还望慕容公子可以成全。”
“如果你不曾有耳疾,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慕容粟冷冷地看着她道。
“我明白慕容公子的顾虑,若是担忧被感染,我可与薛知府商议,等你伤口愈合再参与制药一事。”姜穗穗有条不紊道:“若是为了伤身而有辱孝道,古时便有神农尝百草的壮举,世人为之歌颂。你今日给我一点血,若是真有抗体,那便是当世神农,伯父伯母会为之骄傲的。”
“你这是在逼迫我吗?若是不肯,怕不是还要强行取血?”
“这怎么能是逼迫呢!这分明是在跟你讲道理!就一点点,不会让你受伤的!”姜世誉急得想跳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古人解释抽血是个很普遍的现象。
“滚出去!”慕容粟豁然转身背对他们,态度坚决。
忽然姜穗穗拔高了音量,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以嘲讽姜府用药材做点心,但你可知你在悠哉饮茶时,那些难民连热水都喝不上!”
慕容粟背影僵住了。
“你与许大夫许久不曾出过门了吧?一定不知城中难民又增加了许多,他们衣不蔽体,浑身溃烂,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官府身上,渴望能有良方救命!”
“你的血液是唯一的线索,难道真要为了那可笑的孝道而辜负这些百姓吗?医者父母心,这世道如何,慕容公子,你亲自去看吧。”
稚嫩甜腻的嗓音缓慢地诉说着外边的炼狱。
慕容粟不为所动,“说得如此义愤填膺,换做是你,只怕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若是我的血液可以,要多少抽多少,只是别抽干,家主还在等着我,留我一条命见他足以。”
慕容粟转过神,目光凝视在她稚嫩的脸上。不足八岁的孩童,脸色凝重,眼神敏锐,没有一丝能与他的年龄匹配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成年人。
分明只是个小孩,却对生死笑而置之。
姜穗穗眨了眨眼睛,软和了嗓音,“慕容哥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若是成了,姜家便欠你一个人情。”
软硬皆施,好手段!
姜世誉在一旁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慕容粟眉头锁紧,看起来分外挣扎,半晌后,说道:“你们要取多少血。”
“不多不多,一点点足以的,你放心,我们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和高纯度烈酒,保证不让你被感染半分!”姜世誉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三个精致小巧的瓶子——金疮药、烈酒、装血液的容器。
有备而来,这是算准了自己会答应。
慕容粟气急,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反悔,于是掀开衣袍坐在凳子上,露出一节光洁的手臂,示意二人来取血。
见状,姜穗穗两人大喜,连忙过去摆弄。
消毒姜世誉拿手,到了取血就犯了难。他一个大好青年,打架斗殴都是拳拳到肉,也没动过刀子啊。
他示意姜穗穗来。
姜穗穗自是没做过,但愿意一试,拿起小刀就要扎,慕容粟太阳穴直跳,忍无可忍道:“你让盲人来为我取血?”
“……”
“……”
差点忘记了这盲人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