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染的神情,傅聿烆了然,掌心一下下顺着女人黑长的发丝。
“你应该和她一样,都是姜家安插在我身边的人吧。”
“为了什么?”他眯起眼睛,询问道。
江染抿唇,却不愿说。
“没关系。”傅聿烆抱住她,冰凉的手掌摸上她的额间,“还有点发烧。”他低声道。
江染不答,他便自顾自道:“蓄谋已久也好,意有所图也罢......”
“你能不能再算计我一次。”
“算计我一辈子。”
江染错愕,从男人的颈间扬起头来想要看他,却被他盖住眼睛。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那低到尘埃里的声音:
“这次不要再像高中时候那样,半途而废了好不好?”
“我......”
箍在自己腰后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江染眼皮一跳,推开男人盖在自己眼上的手。
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的脸色此刻无比苍白。
“你、你怎么了?”
她从他怀里脱离出来,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汗。
“没事。”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想要起身,脚步却趔趄一下。
江染伸手扶住他,探究道:“你这副模样怎么可能没事?”
男人轻慢一笑,把她往怀里揽了揽,又珍爱地用脸颊蹭:
“这么关心我,那要不要和我复合?”
“贫嘴。”江染锤了一把他的肩膀。
男人动作一顿,江染觉得自己手上沾上了什么湿湿的液体,正想细看,却被男人一把牵住。
“走,带你回洞穴。”
“我们不找路出去吗?”江染问。
“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会找来的,你现在还在发烧,不能折腾。”
重新站在洞穴下,江染这一次亲眼看见了傅聿烆是怎么把自己运上去的了。
男人双臂结实有力,肌肉贲张,轻松一举便把她托了上去。
他自己就更轻松了,手一撑,便跃了上来。
“走。”傅聿烆伸出手去牵她,却被江染看见掌心的一抹血色。
“你流血了?”她急忙问道。
走上去在他身上乱摸着,却猝然看见自己被血染透的五指。
血......是她的?
她有片刻的凌乱。
不、不对,她身上没有伤口。
江染一边想着,一边朝他肩膀探去,在触到掌心一片湿滑时,灵光一闪,想了起来。
她是在傅聿烆的肩膀上,沾上的......
“你......”她喉间哽了哽。
木棍穿破皮肉的声音她确实没听错,既然伤口不在她身上,那就在......
她看向一脸恣意,嘴角却绷得笔直的男人,眼皮狂跳。
“让我看看你的肩膀。”她颤抖着手要去扒他衣服,被男人轻巧避开。
“虽然我想和你复合,但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还在野外呢,注意点影响。”
他风流地笑起来,黑眸微弯,看起来深情又勾人。
江染不吭一声,依旧强势扯开。
伴随着男人一句“你要是不介意在洞穴,我也不是不行”,黑色的上衣被江染掀开,露出血肉翻飞的内里。
傅聿烆也不再打趣调笑,安静了下来。
“这......”
江染看着眼前放在恐怖片里都堪称血腥的场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原来他衣服遮得严实,是为了掩饰刺目的血红。
眼泪大颗大颗砸落,滴到石地上,溅湿了男人的眼。
傅聿烆轻叹一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双手笨拙地为她擦去眼泪。
“怎么又哭了。”
轻到微不可闻的呢喃,却带着无限的宠溺。
江染哭得更大声了,咬住下唇,狠狠抽噎着。
傅聿烆第一次束手无策。
这个在商场上能够淡定从容面对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男人,面对各种威胁和引诱面不改色,刀架在脖子上都能淡定自若的男人,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无措感。
“别哭了,只是一点小伤。”
“回去你帮我擦擦药,就好了。”
“你不是包扎很厉害吗?我这伤口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他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即使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血色,也依旧优雅矜贵的,是所有人敬仰畏惧的傅家太子爷。
可他此时只是收起了全身迫人的气势,像做错事的少年,去哄一个心上的女孩。
江染呜咽着出声:“呜呜呜......可是留疤就会很丑了......”
“......”
男人直接被气笑了:
“得,小爷到时候去做祛疤,保证我这副皮肉完美无瑕。”
“毕竟我家宝贝爱我这身皮肉远甚于我......”
他目光幽幽,字里行间怨气很大。
江染摸了摸鼻尖,扶着他进去:“我帮你包扎一下。”
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可用的材料,连背包也不知滚落到了哪里。
傅聿烆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瓷肌肤,眼眶发热:
“宝贝,不要勾引我。”
声音是让人鼻血喷涌的沙哑。
江染闻言面色羞红,手上却动作不停:“没有多余的布料了......”
她解释道,见男人的目光还一差不差落在自己前胸,愤恼地睁圆了眼:“你别乱看呀!”
可谁知道这娇憨的嗓音说出来又腻又甜,简直就是撒娇。
傅聿烆被撩拨得浑身发热:“我好像也发烧了......”
江染立刻紧张起来,探向他的额间:“你怎么也——”
话没说完,被男人一把握住手腕,带进了怀里。
江染反应不及,一头撞上了男人的肩膀,听到男人闷哼声时,心脏都在皱缩。
他知道傅聿烆是故意表现的云淡风轻。
但他只是怕她担心,而不是真的摒除了痛觉神经。
他是人,不是神。
肉体凡胎,被一根粗大的尖锐木棍,生生贯穿一整个肩膀。
撕破肌肉,撞裂骨骼,怎么可能不痛?
更何况从山上滚落的时候,傅聿烆牢牢护着自己。
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但也被硌得浑身都痛。
更何况傅聿烆。
黑色上衣一脱,最显眼的是血淋淋的血洞,但旁边深浅不一的淤青和擦伤。
他不说,不代表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