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外的行营,晋王的帐内
晋王将手中的拜帖交给李存孝看过,随即说道:“二弟,等下我去周王府赴宴,你和三弟准备妥当,待我出府,即刻护送永琳公主先行出发!”
李存孝应道:“大哥,放心吧,不过您的安全呢?”
一旁的罗克敌也有些不放心,说道:“大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拓跋宏一抬手:“不必,我这四弟再怎么乱来,也不敢打我的主意,叶先生已经有了谋划,此事应该无碍,先护着公主安全为上。”
“诺!”
......
萧思钰和拓跋宏分别上了马车,在周王卫队的护送下往周王府而去。
周王府位于荆州王府大街,原先是大夏朝末代荆王的王府,后大魏代夏而立后,被改建为荆州别宫,八年前周王受封荆州,陛下下令改荆州别宫为周王府,历时三年改造完成,五年前周王到达荆州,又历经几次大扩建,如今已经是一座亭台楼阁数千,东西扩地三百丈,南北扩地四百丈的大型王宫了,有人形容说,大夏二百七十年,中原未曾有过如此规模的王府,可以说周王府逾制颇多。
而周王更是要求王府周围数条街道所有民居全部拆除,修建了四面八丈宽的四条王府步道,而且取名王府盘龙道,每条道两侧皆有上百杆挂灯柱,一到夜晚,数百盏大灯齐明,将整个王府的朱墙碧瓦照得如同天上的宫阙一般,加之灯柱之间又用彩色绸缎做垂蔓彼此相连,只要走入盘龙道,就有点像进入天宫幻境般的迷离奢华。
今日王府开宴,更是三步一亭,五步一哨、乐工队伍,从盘龙道尾一直持续到王府正门,且地面铺了朱红地毯,一路更是数百美艳少女,立身恭候,抡起排场来,恐怕是江南的千年世家都不敢如此排场。
萧思钰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这眼前的一幕,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都说南朝富庶,看来这北朝的王爷摆起场面来,好像更舍得嘛。”
一旁的随身陪侍的小太监贵喜低头笑道:“王爷,这都是穷横,表面功夫而已,听说越国公府才是真的有排场,王府大街前面的照明灯用的都是鲸香油灯,以琉璃罩护着的,燃烧起来,整条街都有一股清香味呢,那才叫真豪气!”
萧思钰笑着问道:“王敦如此富有吗?”
贵喜又答:“王爷,有句话您没听过吗?大梁山河、四万里,一半萧来,一半王!”
“大胆!这话也该是你说的?”
萧思钰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突然大声呵斥了一声。
一旁陪侍的贵喜连忙跪下叩头:“王爷喜怒,奴才该死,但是奴才说的话就是外界的看法,奴才之前在钟毓阁服侍,但是老祖宗跟奴才说,未来能够让我大梁兴盛安定的人一定是王爷,所以奴才就一心一意的过来服侍王爷,王敦之害,优胜北朝!”
这贵喜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但是这番话到说的掷地有声,加之他点出了自己的来历,乃是吕绅安排的。
萧思钰听完他的话,反而有几份欣赏,说道:“起来吧,你今天说这番话恐怕也是有意说给本王听的,本王明白了,但是日后就不必再说了,留在本王身边服侍吧。”
“谢王爷恩典!”
贵喜起来,跪地端坐一边,抬头又道:“叶先生有吩咐,今日在宴会时,奴才在一旁服侍殿下。”
萧思钰转身看了一眼,那贵喜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这样反而让他心里安稳了几份。
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的正是周王拓跋兴和晋王拓跋宏,拓跋兴所幸进入王府盘龙街就将窗子打开,让拓跋宏欣赏。
“三哥,看我这王府气象如何?”
拓跋宏一路浏览过来,笑道:“四弟,看你平日里粗旷,到是个典雅精致的人,这一路而来,繁花锦树,颇为壮观。”
拓跋兴笑笑:“三哥,得胜归朝,父皇必定有所恩赐,回头回了凉州晋王府大可好好布置一番,我们这些亲王在自己封地,日后非诏不得入京,也只能做个富家翁,享受享受了。”
拓跋兴说完目光直视拓跋宏,这话中自然有所试探。
拓跋宏笑了笑:“愚兄这十年在外从军,所以凉州王府极少回去,恐怕如今也是颓败了,父皇让我回了封地,还真的得修缮一下才能住,不过三哥我身无长物,王府能住就不错了,恐怕做不得大修缮了。”
拓跋兴听到拓跋宏如此说,笑道:“三哥,你我兄弟二人同年,虽然当年在宗学府我经常输给你,但是四弟我对谁都不服气,唯独对三哥是服气的,论到武学和学艺,三哥都在我之上,四弟我别的没有,唯独财帛银两不缺,等三哥日后回凉州,弟愿意以百万两为资助,四弟我替三哥把王府修了,不过希望日后三哥多多关照才好。”
拓跋兴说完目光直视这拓跋宏,带着试探,想要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
拓跋宏岂能听不出话中的意思,如今在鲜卑勋贵看来,有资格继承皇位的除了齐王就是周王了,周王这是希望自己站队在他那边。
拓跋宏点头道:“四弟的美意,愚兄心领了,四弟也说我有些功劳,这次入京正要跟父皇讨个封赏,不够再来找四弟要如何?”
拓跋兴略有些满意的点点头,这回答虽然没有表态,但是示好之意还是有的。
“行,臣弟这些个阿堵物,三哥要尽管来拿。”
“哈哈哈…”
两人一阵轻笑,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三哥,到了,请吧!”
“四弟,请!”
马车外,王府护卫已经大声喊道:“恭迎晋王千岁、恭迎雍王千岁!”
礼乐起,诸人入府。
......
夜晚的周王府,灯火通明,钟乐齐鸣,载歌载舞。
一应婢女不断从殿外奉上美食,殿内数十名胡姬歌舞,皆身穿薄纱,在西域音乐声中显得鬼魅诱惑。
萧思钰看了看这殿内陈设,端得是金碧辉律、奢华异常、雕龙镀金的大柱子,殿点摆放上百盏各种侍女造型的青铜宫灯,每个都有一人高,地板铺的是胡杨木地板,这种木头产自西域,极为珍稀。
屋顶上雕刻古老造型壁画,粉饰金顶,一看就是鲜卑族崛起的神话,周王的座椅铺了白虎皮、其他宾客座椅铺了黑熊皮,大殿地板上都铺了地龙,殿内温暖如春。
再看眼前桌子上的酒菜,辽东的海篸、鲍鱼;大兴岭的熊掌、鹿脯;贝加卡尔湖的红鹤、野鸭,几十道菜都是天下绝顶的珍馐美味!
“这周王够奢侈的!”
萧思钰小声嘀咕,一旁的贵喜不动声色的将各种食物从婢女手中接过来,悄悄用手指中偷藏的银针试过,见无毒了,才小心的摆盘放好。
回头对雍王点点头轻声道:“王爷,都是些难得的珍馐美味,王爷可放心用。”
“为我大魏、大梁永结同好,大家干一杯,三哥,七弟,来我们满饮此杯。”
周王起身举杯祝酒,众人皆合,一同饮了此杯。
“七弟,今日酒菜尚合口味否?当不得南朝精致,但是也有我魏国的风味!”
周王笑着问萧思钰,眼神中带点炫耀。
萧思钰举杯笑道:“四哥,极好,极好,很多小弟都没有见过,今日托四哥的福,小弟敬四哥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周王目露满意神色暗道:“这小子还算上道。“
周王又转身对晋王说道:“三哥,你我兄弟得有好些年不见了,我记得小时候在宗学府上课,论学业总不及三哥,没少被夫子打,这在校场习武,与三哥比试,也从未赢过三哥,弟弟一直以三哥为榜样,这次三哥江北之战立了大功,弟弟更是羡慕得紧,今日高兴,三哥是否可以赐教一翻,与四弟过两招,也让三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长进?”
拓跋宏微微一笑:“四弟又如此兴致,三哥当奉陪,不过既然要助兴,添点彩头可好?”
周王笑着点头道:“呵呵,三哥这个提议甚好,我看三哥手里那把刀不错,不若做个彩头可好?”
周王用手指着拓跋宏手里的大夏龙雀。
拓跋宏看了看手里的刀,然后将刀一横,说道:“好!但是孤王要的东西,四弟我打完再说,绝不会让四弟拿不出来。”
“好,来人取我的银龙枪来。”
周王让歌姬、乐手先退下,自己和晋王走入大厅,两人皆赤脚踏上地板,将王袍换成了武士袍,拓跋宏抽刀离鞘,激起一阵龙吟亲吟。拓跋兴赞:“大夏龙雀,声如龙吟,赫连部首领赫连勃勃的用刀,好刀。”
说罢自己持枪一横向前一指,恍惚间一条银龙盘身冲天而起,也发出一身清亮的龙吟,拓跋宏也赞道:“银龙探吼,封血夺命,大夏膘骑大将军姬无病的银龙枪,好枪!”
“三哥,小心拉!”
拓跋兴脚踏地,手持银龙前推,仅三步进五六丈,枪剑直冲拓跋宏胸口而来。
拓跋宏挥刀,双手一展、刀刃一挥,荡开枪尖,身型一侧,随拓跋兴旁边一侧,刀挥展到左边,然后肩膀一转,马上转向拓跋兴行进的反方向,刀背一横,从银龙枪下部挥向拓跋兴胸下。
此招凶狠异常。
看的周围的人心中一惊。
然而一瞬间,拓跋兴如此巨大的身形,手松开银龙枪,低头如游龙探渊,人枪分别从刀的上面还有下面分开而过,待人探身而过,挥臂再握紧枪杆,反手挥枪如棍棒挥砍而下,力若千钧。
拓跋宏收刀,回头,脚尖触地,身体后退,顺势挥刀,以刀泄力,化解万钧枪影,两人擦身而过,拓跋兴站立抓住隔空飞过的银龙枪,两人瞬间换了位置。
转眼之间,两人刀光枪影,已经来回过了十几招。
“贵喜,这周王、晋王居然武功这么好,你看谁能赢?”
萧思钰看着比武忍不住好奇的问。
贵喜说道:“周王的枪法是独孤枪,乃信国公一脉的枪法,为入阵枪,枪中有阵法,攻则雷霆万钧、守则滴水不漏、谋则虚实不定,乃当世不二的枪法;而晋王殿下的刀法是狂杀刀,乃西辽国主赫连家的独门刀法,为陷阵刀,乃是陷敌阵取上将首级的战刀,取任他千军来,我只中军取,一刀破万法、有死无生门!乃当世第一杀刀!”
萧思钰本是随口一问,不料这贵喜居然答的滴水不漏,萧思钰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这贵喜一番,见他气色如常,好像并不惊讶,心中暗道,看来吕绅留自己身边的人好像并不简单,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的小太监,恐怕也是个有身手的。
“原来你也懂武术?”
萧思钰忍不住试探着问了一句。
贵喜低头道:“殿下,老祖宗教了一些,奴才一直在黑龙暗卫做事。”
“原来如此!”
萧思钰想到这人是吕绅教导的,自然也就放心了。
贵喜微微点头道:“老祖宗命奴才贴身护着王爷!”
不远处,申行之没有看比武,偷偷的看向萧思钰。
见萧思钰兴致颇高的看着场中的比武,并跟一旁的内侍沟通,微微笑笑,低头饮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