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个从南方来的商队的车队来到了东都城,广德门外,鸿文馆的官员早早就在迎候,待车队抵达,在数百殿前卫的护送下,车队缓缓往鸿文馆而去,周围百姓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不过是个商队,又不是外国使团,为何要安排鸿文馆的人和殿前卫迎接护送,大家也不敢上前问,只是远远的看着。
永慧公主掀开车帘,唤了一声:“柳先生,为何不见宫中派人来,这是安排我们去那里?”
柳世元打马上前回话:“公主稍安,这是鸿文官的官员,护卫的人来自殿前司,说明魏国这边还不能完全确定公主的身份,如此说明叶先生的计划成功了,周王恐怕也安排人送了信过来,现在他们要先弄清楚那边才是真的,我们暂时在鸿文馆住下,他们不会对公主无理的。”
永慧于是宽心下来。
鸿胪寺鸿文馆,为鸿胪寺接待外宾的别院,就坐落在东都城内城宏德街,离宫门只有不到一里地,乃方便天子传召使节,
鸿文馆共有十八处别院,每一处别院都有里外三进,可安排使节和使节侍从居住,环境分别按照南朝风格、西域风格、西辽风格、漠北风格、海外诸国风格布置,永慧此刻就入住在鸿文馆的最大一套别院之中,整个别院按照江南园林布置,有假山泉水、游廊、画舫,到也别致,昨日永慧公主在此住下后,外面安排护卫守护,而一行人员行动并未受到干扰。
初三
柳世元将随从都安顿好,来见公主。
“公主,随从也都安排好了,鸿胪寺的人虽然不回应我们,但是各种生活用度都安排的妥当,那些殿前卫也只在周围警戒,并未限制我们的活动,如今真是年节时分,东都城中也热闹,公主不若出去走走,权当散散心。”
永慧点点头,拿定主意:“不知道钰儿、琳儿他们如今可好,是否也平安到了,听说天龙寺颇为灵验,我像去给他们祈福。”
柳世元笑了笑答应下来,又说:“公主,我打听了,七殿下和永琳公主已经早我们一天到达了,如今七殿下住在王府大街的雍王府,永琳公主入宫了。”
永慧马上说道:“那我们就先去看看他们吧,也让他们放心一些。”
柳世元想了想,开口说道:“殿下我觉得此事不急,因为如今朝中尚未能完全确定殿下身份,此时我们无法入宫,而如果去见雍王殿下,恐怕鸿胪寺这边也不好安排,不如我们稍等两天,我先安排人去通知雍王殿下,告知公主平安的消息,如此雍王殿下也就安心了。”
永慧想了想,也明白此时去雍王府确实对钰儿来说有不妥的地方,毕竟他刚到陌生的东都,还是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好。
于是永慧想了想说道:“那我们还是先去天龙寺看看吧,赶了那么多天路,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柳世元点头道:“也好,不过殿下还是换一身装扮,扮作男子,我呢扮作管家,等下我再安排几个将士扮作护院,这样免了麻烦,公主也可自由一些,您看可好?”
永慧点头:“柳先生这个主意不错,就依先生的安排。”
于是安排张贵和李琳也打扮一下,扮作丫鬟和家仆,安排几个武士做侍卫,就这样出了鸿文馆,鸿文馆的侍卫看到了,也不阻拦,只是安排人手远远跟着,也不点破,也不打扰。
一行人,安排了两辆车,没有打公主的行驾,微服前往天龙寺。
...
未央宫泰安殿,齐王在家思过两日,初三又带着晔过来给陛下、皇后请安,陛下也不再责怪齐王,于是总算吃了顿安生饭,见陛下心情不错,齐王本想跟陛下提出去静庵探望一下窦婉儿,皇后怕他又惹陛下不快,连忙将其拉走,晔哥被皇后留在宫中小住几日。
齐王拓跋律自己坐着马车出了宫,不过此刻他的心里并不平静,刚才在宫中母后对他说的话,有些让他喘不过来气:“二郎,这天下最难做的位置就是太子,上有君父之忌惮、下有兄弟之觊觎、外有朝臣期望,甚是难做,所以你切不可再让你父皇生气了,你大哥走了,你就是母后唯一的期望了。”
“可是母后还有四弟啊,他也是母后的儿子,四弟或许比我更适合些。”
“那个赤眼儿如何担得起,为子忤逆不孝、为臣狂悖不堪、御下骄纵放肆、与民嗜杀成性,二郎,如此之人如何能得大位,亏你读圣贤书,难道不知道以天下苍生为计的道理,你是要做太子的人,心中念的是千万家,不是只有你一家,天子无私爱。”
“天子无私爱,天子无私爱!”
拓跋律觉得毫无意思,撩开车窗,看着窗外的百姓,每个人都活的自由自在,只有自己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
“恨不能为庶民,连妻子都保护不了。”
拓跋律只觉了无生趣,一种无力感和想要逃离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停车。”
拓跋律突然大声呼喊,然后从马车上下来,随即吩咐车夫在路边等候,自己进了一家成衣铺子,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青衣书生长袍。
随后吩咐随行的太监:“李通你跟着我就好了,其他人先行回府,孤王想自己走走。”李通点头,赶马车而去,拓跋律手持摇扇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李通扮作管家随身跟随护卫。
......
永慧一行人的马车停在了天龙寺的门口,只是此时扮作公子的永慧一下马车,顿时就引起了围观,因为来天龙寺求姻缘的年轻女子比较多,看一如此漂亮的公子来拜佛,难免有些春心萌动,不过看着周围的护卫,又是管家和小厮跟随,自然也明白眼前的公子恐怕是那个公侯府上的世家公子,所以只敢远远看着,到也不敢近前打扰。
永慧对这里的风土人情颇为感兴趣,于是在春熙大街逛了起来,随意看看,而此时恰好看到一个个比较突兀的地方,在天龙寺广场中、寺门口居然摆了一个卦摊,躺着闭目养神的是一个有些懒散的小道士,在定睛一看,这人不正是小天师张念心嘛。
永慧看了看那个卦摊布幡“天师灵卦,断三生!”
永慧不由得有些觉得好笑,起了上前逗逗张念心的心思。
“小师父,我可以算一卦吗?”
突然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小天师张念心耳朵边响起,张念心一抬头,只见一个长得秀美绝伦的书生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颇为面善,旁边站着一个中年书生,也长的相貌不凡。
张念心仔细看面相,心想:“不对阿,这人面相是个女的阿!怎么是个男子,还有那个中年书生,感觉也熟悉,但是确实没有见过。”
张心忍不住问:“这位公子,咱们认识吗?”
那公子忍不住笑了:“小天师,不认得我拉,你再看看,说罢公子原地又转了一圈!”
张念心恍然大悟:“公主是你阿!我猜公主也差不多该到了东都了,原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遇到。”
张念心其实说笑罢了,这一路上他可是不紧不慢的跟着公主一路护送,这才顺利的同时抵达东都的。
说罢,张念心又转身对另外那个中年书生拱手行礼:“柳师叔,我们才能见一面,念心有礼。
柳世元急忙回礼:“小天师不可,我不入恩师门墙,当不得小天师如此称呼!“
张念心不以为意:“柳师叔怎可学我那叶师叔,这本来就有的香火情在的,何必拘泥规矩,难道你一身本事不是从我师叔祖那里学的?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嘛!”
柳世元无奈道:“小天师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师门规矩,不继承衣钵的弟子,下山之后只能做影子,改名入世,日后不得以师门传人自居,我不敢违背。”
“好吧,好吧,我以后就叫你柳先生吧!”
“这样叫好!”
两人愉快达成一致意见。
张念心又笑着对永慧道:“我也不叫你公主了,怪累的慌的,我就跟小钰叫吧,我叫你慧姐可好!”
“好啊,不过现在不行,现在得叫我慧哥!”
公主愉快答应下来。
“慧哥,你是打算去天龙寺烧香?”
张念心有些哀怨的看着永慧。
永慧笑着答道:“恩,不知道钰儿和琳儿,还有..恩..他们如今怎么样,我有一些担心,想着烧香祈福,保佑他们。”
张念心眉头一皱,眼睛一转:“慧哥,如果是问他们的事情,大可让我来占卜一卦,用不着拜这些泥菩萨,保证准,而且我不收钱。”
张念心拍着胸脯保证。
“也好,算卦,估计还是念心更准些。”
于是永慧坐了下来,打算让张念心占卜一卦。
说来也奇怪,本来没有人气的摊子,这永慧往着一坐,顿时围过来一群女人还有小姐们,都想着往里面挤,张念心正得意,难道我人气这么高了嘛,一低头看到永慧的脸明白了,这那里是来看自己的,分明是来看帅哥的嘛,小天师煞有其事的掏出一幅空心的龟壳,又摸出五枚法钱,问永慧:“慧哥想算那几个人?”
永慧想了想,有些脸红的说:“钰儿、琳儿、叶师父、何统领……嗯,还有晋王!”
张念心玩味的一笑,将五枚法钱放入龟壳之中,摇晃三下,再掷出,然后盘看桌面上的铜钱位置,又手指掐算一翻说:“慧哥,你且回去等几日,其实他们几个反而早你几天到了东都,不过此时你不必先去找他们,初九陛下应该会安排您入宫,到时候都能看到的,对了慧哥,那个人你可忍住,暂时还不见的好。”
永慧一听心稍宽,但是被张念心一说脸微微一红道:“那就好,你别乱说。”
张念心也不点破,又调笑道:“慧哥,给我个面子,这天龙寺不去也罢了吧!”
永慧掩嘴一笑,起身拍了一下张念心的头,笑道:“就你毛病多,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潇洒的扔下一锭银子,扇子一挥,手袖一甩,转身如谪仙人一般飘然离去,这一番动作下来,别提多妩媚动人了,那帮北朝的女子那里见过如此风范,一个个都看的目瞪口呆的,一时间永慧和柳先生转身离开,女子们都自动闪开一条路来。
永慧和柳先生上了马车,回头向张念心抱拳,张念心故意喊了一声:“慧哥慢走,我过两日再去看你去!”
张念心说完喵了周围那些女人一眼,不由的计上心头:由不得你们不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