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营 中郎将高常盛的营帐
“你说什么?大帅交了虎符?齐王接了?”
高常盛听完手下传令官的禀报,脸色突变,他旋即恢复常色,对传令官挥手,示意先退下。
大案之上摆着一封密信,高常盛上前一步,将密信放在一旁的灯台上点燃,一直到化作灰烬才放开手,抖落灰烬,喃喃自语。
“这出戏,只能这么演了!”
又有亲兵进账禀报:““启禀将军,新任折冲都尉李将军、罗将军已到西山大营,此刻正在营外!”
“好,你去叫上田将军、刘将军,让他们跟我一起去亲迎。”
说罢高常胜大步走出营帐。
.......
“卑职李存孝、罗克敌拜见高将军!”
两人见高常胜亲自带人亲迎,急忙抱拳半跪行大礼,高常胜急忙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二位兄弟请起,为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山字营都尉田品田将军,这是海字营都尉刘震刘将军。”
“见过二位将军!”
李存孝、罗克敌抱拳行礼,田刘两位将军热情回礼。
“二位兄弟且随我入大帐,兄长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罢高常盛拉着李存孝的手,一同往营中走去。
李存孝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高常盛不会为难自己,但是如此热情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还是热情回应,两人初次见面就俨然多年老友了。
........
酒过三巡,宾客尽欢,李存孝为众人奉上礼物,这也是之前晋王安排的,几位将军也都高兴的收了礼,待酒宴结束,高常胜单独留下李存孝用茶说话。
“大将军,不知道有何事需要吩咐卑下的,可直说!”
李存孝料想高常胜有话对自己说!
“田品、刘震你们进来!”
高常胜一声,田刘两位将军进入营帐之中。
“将军这是....”
李存孝刚开口,高常盛用手势示意李存孝安坐。
“田品、刘震,富贵险中求,你们两人可想好了?路子我给你们搭好了,可没有回头路!”
李存孝神情严肃的对二人说!
“卑下愿意誓死追随晋王殿下,百死不悔!”
田品、刘震连忙跪下发誓。
“好,你们这就给李将军行一礼!”
两人给李存孝半跪行了一个军礼。
李存孝略微有些疑惑:“两位兄弟这是为何!”
“好了,你们两人先出去!我会跟李将军说明!”
高常盛挥手示意两个人陷下去,旋即解释道:“从今日起山、海二营也交由李兄弟统领,田刘二位将军为李兄马首是瞻!”
“李兄不必惊讶,此事乃背后有人为晋王殿下而谋,为了避人耳目,这中郎将之职,我会继续担任,但是每日只来营中巡视,做做样子给他们看的,一切事务皆有李兄来掌管!山海二营皆为身世清白的农家子弟,训练半年可为精兵!所有粮草器械一并都会安排妥当,李兄无需犹豫,尽管施为即可!”
李存孝想起大哥跟自己说的话,已然明白此事定然是大哥和信国公达成了默契,所以深躬一礼:“多谢大将军成全!”
至此,啸虎营一万兵马被拓跋宏悄悄收入囊中!
待李存孝返回自己的营帐,罗克敌上前去问:“大将军留二哥所为何事?”
李存孝定声道:“从今日起,为大哥练一营精兵!”
...
第二天
“陛下御赐!皇三子晋王殿下入天龙寺修行!”
大魏建立百年从未有过的事情!其实对礼部来说是个伤脑筋的活,没有成例,礼部尚书彭越怕事情办不好,所幸按照亲王就藩的礼志来办。
本来想着低调入天龙寺的拓跋宏,也只好任其摆布了。
从王府大街晋王府出发,一直到天龙寺所在的龙门山,足有二十余里路。
摆开整个亲王车驾,居前千名名近卫军开道。
后面还跟着礼部尚书的排驾。
一路净水铺道,两侧每相隔十丈就有一个近卫军禁戒。
沿途有人鸣乐,唱名
“陛下御赐!皇三子晋王殿下入天龙寺修行!为大魏、为百姓、为陛下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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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都城中开始,沿途每家百姓、商铺全部闭门,所有沿途百姓与道路两侧送行。
拓跋宏坐在马车中,撩开帘子往车外看着。
十年前,自己不过几十个亲卫随从,一辆孤单单的马车就出了东都,今日真的拥有了这亲王就藩的阵仗,却是去天龙寺出家为僧,想来真的很滑稽。
百姓们那里听说过亲王出家为僧的,都觉得稀奇,所以有数万东都百姓跟随车驾一路而行,一直送到天龙寺,大概都是个看热闹的心态。
到了春熙大街。
更有另外一番景象,今日热闹的大街所有商家全部停业,三千天龙寺僧侣都身穿礼佛的袈裟,手拿各种佛音法器,念诵佛礼之声,传遍了整个龙门山,让整个天龙寺看上去像一个巨大的佛法道场。
...........
“太会拍马屁了!还以为你智信是个有骨气的人,不就是拓跋宏过来当和尚吗,至于弄那么大阵仗!”
张念心此刻正坐在正大光明殿殿顶看着山下这一幕,全当看笑话了。
“小天师说话不可如此粗鄙,好赖也是一派宗师!老衲如此安排自然有深意!”
智信在人群中喃喃说道,旁人还以为大师在念经。
“狗屁深意,南朝皇帝来我太清山也要自己爬上山去,我父亲都不带亲自下山去接的,在山门口迎接都算给面子,那里像你们这帮臭和尚这样没有骨气!整个天龙寺的和尚都被你打发出来摆架子了吧!都说佛门清净地,这吹吹打打的好热闹啊!”
张念心嘴巴不饶人,极尽挖苦之能。
“罢了,罢了,你看不懂老衲背后的深意,何必与你争辩,出家人不争口舌之快!”
智信不愿意再浪费口舌!
“哟,伶牙俐齿的老和尚也认输了,难得,难得!”
这下可把小天师张念心乐坏了!
晋王车驾到了寺门口,拓跋宏急忙下车,走到智欣大师面前,跪下磕头,智信用手抚其顶道:“殿下,一入空门,世间尘缘皆与你无关,万事因果皆与你无关,记住了?”
拓跋宏答:“弟子记住了!”
智信说:“殿下且随我来,老衲为你落发!”
“哎哟,为了野心还真舍得!演戏演的真好,拓跋宏,小爷我看好了哦!”
张念心一晃,身影消失不见了。
进入天龙寺,智信带着拓跋宏直往一座十九层佛塔而去,此乃天龙塔,为历代主持修行之所,前代大夏时期曾经供奉过佛祖真身舍利子,但是洛京之变中,此塔被焚毁,后经过北魏重新修建,只是曾经的佛祖真身舍利子已经遗失了。
到了塔外,智信转身对礼部诸位大人和跟随僧侣说道:“晋王殿下此次修行坐的是静山禅,因此大家都送到这里,老衲单独一人领晋王入塔修行,一日三餐由老衲来安排,任何人不得进入塔中,你们且都回去!”
礼部尚书彭越对着晋王行礼完毕,带着众人皆散去。
智信大师独自领晋王入塔,顺塔登上了十九层,只见十九层之上居然有一座十二瓣莲花法阵,智信对拓跋宏说:“殿下且进入法阵之中!”
拓跋宏在法阵之中坐下问到:“大师,我知道你不喜好排场,为何今日我来天龙寺出家要弄的人尽皆知?”
智信答道:“不若如此,如何做做到街知巷闻呢?天下皆知殿下入寺出家,自然认为殿下已经放下了,殿下也就可以隔绝朝中因果了?”
拓跋宏又问:“多谢国师,只是我应该如何做?”
智信说道:“这个日后再跟殿下慢慢说,殿下且在法阵中坐定。”
说罢智信手捏法印,诵念:“佛国生亿万,一花一世界、一草一佛国,十二莲花生,万千寂灭,绝情绝性绝生绝息,涅盘重生,当为佛子”
诵念一停十二瓣莲花法阵骤然亮起佛光。
“好了!殿下这半年你在这天龙塔中行动,且莫出塔,老衲为你蒙蔽了气运,这样自然不会有人能害你,且万事皆有缘法!”
智信如是说道,拓跋宏合十点头称诺。
智信又道:“老衲且为殿下落发,殿下修行期间,法号无尘!”
拓跋宏跪叩:“无尘谢过师父!”
智信从袖口取出一把剃刀,一点点为拓跋宏落发,待全部剃完,拓跋宏拾起一缕,打好结放入怀中。
智信看了他的动作,言道:“你再取一缕吧!一缕当是不够的!”
拓跋宏不解,但是还是再取了一缕。
智信取来一个金盒,僧袖一挥,将剩余的全部头发尽数归于金盒当中,然后关上金盒,脚尖一点,身影飞上十九层顶的屋檐处,上面摆放一个一张见方的神龛,他将金盒置于神龛之上,然后飞身落下!
智信取出一件僧袍让拓跋宏换上,待拓跋宏换上,又拿出一册经书给他,吩咐道:“殿下可读此经,老衲先行离开,待戌时老衲会过来为你解经,不明白的地方尽可以问我。”
智信走出天龙塔,在塔下坐下,念诵佛经,三百多位武僧环绕天龙塔守侯,待天已黑,星辰出来,起身接过送来的斋饭,进入塔中,然后自己独自一人往山顶而去!
待进入山顶,飞入佛头之上,见张念心正在开天眼望星象,智信问道:“小天师,天象如何?”
张念心没有回答,口诵发咒:“天眼三层,惠眼望气,现!”
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张星河图,那紫薇星帝气衰老加剧、而旁边的伴星渐渐发亮,星云之中那个金色的暗星逐渐消失不见,那个妖红暗星变得黯淡无光。
“看来老衲的法阵起到了作用,晋王殿下的气息已经被屏蔽,暂时可以躲过这次的杀劫!
你那一剑折损了真元,没有诛杀那妖星,颇为可惜啊!”智信说道。
张念心收了天眼,虚空中星象图消失:“不可惜,没有那个妖星搅局,这天命落不到拓跋宏身上,这也是他该有的命数,老和尚,这屏蔽天机的事情是你干出来的,回头挨老天爷收拾,你可别拉我下手,我可什么都没干!”
智信无奈的摇头道:“老衲又不是逆天改命,只是顺天道而为罢了,所以你的天道要不了老衲的命!佛祖那里老衲也不怕去打官司!”
张念心气的直咬牙:“真拿你们这帮和尚没办法,不过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干,上头要真把你给收了,难道佛祖还能打回去不成!”
“阿弥陀吧!”
智信念了一声佛号,不再多说什么,小天师也觉得无聊,转身往山下飞去。
一道声音从山下传来:“你这里太无聊了,小道爷今日就走了,省老和尚你一些茶饭,让那位晋王殿下吃好点吧,莫饿瘦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