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自己失明,孟妤的听力就变得极好,她几乎不可能认错那道声音。
可也正是这样让孟妤困惑不已。
另一件孟妤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是萧贵妃竟还特意赏了她东西。
孟妤领赏时一脸懵,这萧贵妃是不知道她同“萧融”的关系吗?
还是说知道了也不在意,这是提点她要她继续伺候好“萧融”?
孟妤云里雾里,还同周澹容认真地问过萧贵妃赏她东西的原因。
可周澹容只说让她放心收下,旁的都不用管。
于是孟妤最后稀里糊涂地收了两匣珠宝首饰,光这些东西都够孟妤好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孟妤夜里摸着这些珠宝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在法事上拉住了周澹容。
今生当真可算得上是逆天改命了。
嘉靖帝派来宣旨的太监并没有待多久,他们走后萧府也罢,宿松县也罢,这才算真正安静了下来。
萧员外死后一个月,周澹容遣散了大部分萧府的下人,只留了些最为亲近的在身边伺候。
府中的人一少,周澹容和孟妤的顾忌也少了许多,没多久孟妤也从清平轩搬去了慕云园。
“搬那古琴时可小心些,千万莫要磕着碰着了……”
“圆圆和灰灰的窝还是放在院中,记得用篱笆给围起来,不要让它们乱跑……”
“主子的衣裳都放在东厢房便是,按颜色季节好生分类,不可胡放!”
慕云园的垂花门前,冬宁正捏着帕子指挥着小厮搬运东西。
夏安和秋绥也正抱着孟妤平日里常用的物件往里屋送,脸上都带着盖不住的喜气儿。
整个慕云园上下井然有序又忙忙碌碌。
这时,厨房的下人前来询问慕云园用晚膳的时辰。
冬宁脸颊红扑扑的,她眉眼一弯,忙说道:
“姨娘和三公子这会儿在书房呢,用膳的时辰往后推一推,三公子说了眼下不许任何人去书房打扰!”
而此时的书房内,本该是清净习文的地方,此刻却满是一片旖旎的风光。
女子竹青色的纱裙如水般从桌案垂到地上,本该插着荷花的双耳瓷瓶此时也倒在了桌上。
坠珠含红的荷花开得正盛,娇嫩的花瓣下从瓶中蜿蜒流出的水痕蔓延了满桌,浸湿了不少宣纸,好在上面都尚未写字,就算是被弄坏了也无妨。
而今日屋外分明是晴空万里,可书房内却是疾风骤雨。
“妤儿……”
男子精瘦而高大的身躯朝着桌案伏下,孟妤的小手攥住那开得正盛的荷花,通红的小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本来她只是在书房听周澹容读京城的来信。
孟妤这眼睛看不见,周澹容便像往常一样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可孟妤听着听着就开始使坏,一会儿在周澹容说话时去摸他喉结边的小痣,一会儿又将脚丫踩在周澹容的大腿上让他给自己暖脚。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好在那封还没读完的信在混乱中被扔到了地上,倒是躲过了被水湿晕黑的命运。
只是孟妤听了个一半,到现在还惦记着信上剩下的内容。
也不知这场风雨持续了多久,孟妤被重新捞回周澹容怀中时只觉得自己的后腰隐隐作痛——桌案到底坚硬,那处肯定被磨得通红。
孟妤苦着个小脸,声音都是一片沙哑:“疼……”
“哪儿疼?”周澹容单手捡起那竹青色纱裙的外衫将它披在孟妤的身上,而后像是抱小孩般将孟妤放在了书房旁的方榻上,这才看到了孟妤的后腰,“受伤这么久都没碰你,你分明知道我忍不了,还要来招惹……”
“那,那你就不能等回寝卧了以后了再……”孟妤捂着腰辩解道,脸颊气鼓鼓得跟个金鱼儿似的可爱。
“回寝卧?这会儿那地方可全是小厮丫鬟……”周澹容轻笑出声,“我还不知道原来妤儿喜欢这样的……”
“萧融!”孟妤羞愤地喊了一声,但很快又变成了委屈巴巴的语气,“而且,你还没说完陈言平的外室子呢……我还不知道赵菀晴到底有没有允许那外室入府呢……”
她虽是主动招惹的周澹容不假,可这男人也坏得很,故意卡在书信最关键的地方拉着她做起了这事。
搞得孟妤被亲得头昏脑涨的时候还惦记着陈言平和赵菀晴的瓜。
周澹容看着孟妤虚弱狼狈却又还渴望吃瓜的样子,顿时轻笑了出声。
他将里裤重新穿好,而后赤裸着上身一面从书架上取药膏,一面说道:
“陈言平和赵菀晴自然都不想这女子过门。”
“赵菀晴的地位本就不稳,她与陈言平成婚也不过一个月,怎么可能把陈言平让给别人;而陈言平他当年就是这么被自己的母亲送上门的,这么多年因为那出身他受了这么多的白眼,当然也不会想认这个女子和这个孩子。”
“但那孩子都已经一岁了,满京城也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就算是不认也不行……”
周澹容说的乃是陈言平带着赵菀晴回荣国公府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子抱着一个一岁的孩童上门认亲。
这女子说自己是陈言平从前的相好,而这孩子就是陈言平的种。
“那怎么肯定这孩子就是陈言平的呢?”孟妤跪坐在床上问道,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外衫。
取回药的周澹容坐在床边将药膏在掌心化开后揉着孟妤泛红的后腰,他缓缓说道:
“这女子本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当初是被陈言平甜言蜜语哄骗了过去的。”
“后来被陈言平抛弃后,这女子性情也是刚烈,直接剃了头发做了姑子......所以从发现怀孕到产子养子都是在道观之中,那里就没有男人,这女子也没有与其他人通奸的可能。”
“这事也太荒唐了些,那女子难道当姑子前就没发现自己怀孕了吗?而且道观怎么会允许姑子生孩子呢?”
“这女子体质特殊,发现孩子时孩子已五个月有余,若是强行打掉恐怕会要了她的命......这终究是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