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路途枯燥而艰辛。
除了不断袭来的高原反应让明叔一行叫苦不迭外,倒也算平静。
一望无际的荒原景色壮丽,天空蓝得像水洗过一样,但也单调得让人发慌。
明叔那伙人彻底蔫了。
韩姝娜和阿萫几乎是挂在皮特黄和阿冬身上。
连明叔自己也少了吹嘘当年勇的力气,只是偶尔抱怨几句“丢雷老母,这鬼地方”。
三天后,他们终于穿过了这片令人压抑的无人区。
眼前的地貌豁然改变。
然而,这片山区比之前的无人区还要荒凉。
队伍行进在一道山谷中,铁棒喇嘛指着前方。
“前面,就快到藏骨沟了。”
“藏骨沟?”王胖子一听这名字,眼睛立马亮了。
“喇嘛师傅,这是不是古代哪个大官的殉葬沟?”
铁棒喇嘛摇了摇头,神情肃穆。
“不是殉葬沟。那是……山里百兽选择终结自己生命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的羚羊、野牦牛,甚至狼和雪豹,会自己走到那边的悬崖,然后跳下去。”
“沟壑底下,全是累积了不知多少年的动物骸骨。”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齐齐看向那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连王胖子脸上的兴奋也凝固了,咂咂嘴。
“我靠……还有这么邪门的地方?”
队伍沿着山脊又走了一段,来到一处向外突出的巨大悬崖边。
铁棒喇嘛停下脚步,用手中的铁棒指向下方深不见底的裂缝。
“下面,就是藏骨沟。”
众人凑上前去,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道仿佛被巨斧劈开的深邃沟壑,两侧崖壁陡峭,深不见底。
下方隐约可见层层叠叠的白色,那是无数岁月积累下来的兽骨。
明叔等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离悬崖边远远的,生怕脚下一滑就此坠入深渊。
唯有方羽,站在悬崖最边缘,低头向下俯瞰。
铁棒喇嘛看着方羽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位施主好胆魄。这处悬崖名为偃兽台,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临渊而立。”
王胖子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脸上有光。
“我跟你们说,这点高度对方爷来说算个屁!”
“想当初在那献王墓,比这高多了去了,底下是吃人的水潭,方爷左手拎着我,右手薅着老胡,背上还驮着我们家叶灵,眼都不眨就跳下去了!那叫一个潇洒!”
“胖仔!你莫要乱噏廿四啊!”
明叔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信。
“方老弟身手是好,但又不是雀仔,跳下去还不摔成肉饼?”
雪梨杨秀眉微蹙,看向老胡,眼神带着询问。
她知道方羽厉害,但从几十米高的悬崖跳下去还带着三个人,这实在有点离谱。
老胡干咳了两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含糊道:“方羽兄弟确实……异于常人。”
王胖子见众人不信,有些急。
不过方羽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对王胖子的吹捧毫无反应,更没有要跳下去证明的意思。
这可把王胖子憋得够呛,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条藏骨沟极长,下到沟底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铁棒喇嘛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
“就在这处过夜吧。”
老胡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喇嘛师傅,不是说,会有野兽从山崖上跳下来吗?这要是在睡梦中……”
王胖子也抬头望向崖顶。
“就是,这上面掉下来个千八百斤的大家伙,还不把人砸成肉酱?”
只是明叔一屁股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上气不接下气。
“不行了,不行了……再连夜赶路,我这条老命……就真要交代在这鬼地方了。”
他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高原反应加上连日跋涉,已经到了极限。
韩姝娜和阿萫情况也不是很好。
雪梨杨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明显体力不支的明叔,到底还是心软。
“阿萫姑娘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还是先休息吧。”
方羽倒是全程没有说话。
他不想过多干预,以免打乱了即将发生的事件,失去预知带来的先机。
是夜,一轮满月悬于沟谷上空,清冷的光辉洒在沟中,更添几分阴森。
帐篷很快搭好,多数人都已疲惫不堪,沉沉睡去。
叶灵也蜷缩在睡袋里,呼吸均匀,小脸恬静。
老胡和王胖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守夜的差事自然落不到方羽他们头上。
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
倒是皮特黄身坐在明叔帐篷外不远处,抱着枪守夜。
明叔的帐篷里,灯早就熄了,但里面并不安稳。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时传出,大概是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嗷——呜——!”
一声凄厉的狼嚎突然响起。
紧接着,头顶的悬崖上传来“隆隆”的震动声,如同闷雷滚动。
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整个崖壁都在微微颤抖!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不远处炸开,地面都随之震颤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从高空坠落。
“怎么回事?!”
“地震了?”
帐篷里的人瞬间被惊醒。
一时间人荒马乱,惊呼声、叫喊声混作一团。
叶灵也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些害怕地看向方羽:“方羽哥哥,外面怎么了?”
方羽睁开眼:“没事,出去看看。”
两人走出帐篷,外面已经乱套了。
月光下,只见悬崖上方,一个个黑影纵身跃下!
许多野兽,如同着了魔一般,奋不顾身地冲向死亡。
坠落的闷响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头皮发麻。
被雇来的牦牛早已受惊,挣脱了缰绳,在营地里横冲直撞。
将帐篷物资撞得七零八落。
明叔连滚带爬地想去拉住一头牦牛,嘴里大喊。
“我的物资!我的氧气!丢雷老母啊!”
可那牦牛红着眼,哪里是他能拉住的。
阿冬和皮特黄试图控制局面,却也是徒劳。
混乱之中,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紧贴着崖壁,生怕被坠落的野兽砸中,或是被发疯的牦牛踩踏。
好不容易,崖顶的自杀浪潮渐渐平息。
众人惊魂未定,刚喘了口气,却发现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沟壑深处的黑暗里,亮起了一双双绿油油的光点,并且数量越来越多。
很快,一群恶狼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龇着獠牙,一步步逼近营地。
为首的一匹狼,体型格外巨大,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在月光下仿佛披着一层银霜。
“是白毛狼王!”
老胡永远忘不了这头狼。
当年在昆仑山,正是它带领狼群,给他所在的部队造成了惨重的伤亡,许多战友就牺牲在狼口之下!
铁棒喇嘛手持铁棒,挡在众人身前,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口中低声念诵经文。
“这是传说中白狼妖奴的后裔,凶悍异常,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