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二章
就在日军第十二军召开军事会议的11月2日晚上,刘一民已经得到确切情报,日军第五师团在连云港登船南下。到了这个时候,刘一民已经确认日军还象历史上那样,要偷袭广州,用日军的话说,就是放出胜负手,一举决定武汉会战的最后命运。因此,刘一民给总部拍去十万火急电报,要求总部即到即转,报武汉国民政府军委会蒋委员长。电报不长,只是告诉蒋介石,据可靠情报,日军编组了归大本营直辖的第二十一军,司令官是古庄干郎中将,参谋长是田中久一少将,下辖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第一0四师团、直属混成旅团、第四飞行团。其中,第五师团已于本日晚间在连云港装船南下,其余部队应在某处集结,与第五师团汇合。判断日军此次南下,目标应为广州,可能会在广东沿海一带登陆。请军委会及早防范。
总部接到刘一民电报后,朱老总又在电报上加上了他和彭总对日军偷袭广州可能性的分析研判,特意说明日军海军力量强大,运送二十一军偷袭广州完全有可能,而广州方面目前很可能还蒙在鼓里,请蒋委员长急电第四战区迅即采取措施,严防日军偷袭。
接到八路军方面通报的情报后,蒋介石不敢怠慢,马上把何应钦、刘斐等人召集到一起,讨论情报的可靠性。
这一讨论,吓了蒋介石一跳,日军还真是有可能偷袭广州。原因很简单,广州此时是国民政府对外贸易通道,攻占广州即可切断中国与欧美之间的商贸联系,等于切断了中国抗战的国际物资补给线。而且,第四战区一部分部队此时正在武汉战场奋战,广东防务力量相对薄弱,日军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偷袭广州,那才奇怪了。
蒋介石心里那个悔啊!
要是早料到日军有可能在广州动手,就应该采纳以水代兵的战略,用黄河水阻挡日军一路,就不用抽调第四战区的部队驰援武汉战场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日军眼见就要合围武汉,广州那边又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武汉会战还怎么能打得下去么!罢了!
不但蒋介石想明白了,何应钦、刘斐都想明白了。何应钦脸色铁青,恨恨地说道:“日军这是一箭三雕,急切断我们的国际物资补给线,又乘机占领广州,还策应了武汉会战。这小鬼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占了天津、北平、上海、南京还不够,还真的要连广州、武汉一起占了。这小鬼子真狠啊!”
刘斐看的好笑,但就是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日军图谋得逞,那中国的抗战就更加困难了。想了想,刘斐还是建议到:“委座,如果情报属实的话,日军很快就会发动对广州的攻击。当务之急,一是马上电令第四战区紧急动员,争取坚决打退日军的进攻。二是我们要考虑尽快结束武汉会战了。一旦日军攻占广州,武汉就失去了急需坚守的意义。与其与日军在武汉缠斗消耗力量,还不如早作打算,考虑一下武汉失守后的军事部署,积蓄力量,持久抗战。”
蒋介石此时吃人的心都有了,盯着何应钦等人的眼神也变得冷飕飕的,看得几个人额头上都直冒汗。良久,蒋介石才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就对何应钦说到:“敬之,你去发报,命令第四战区,不,直接给余汉谋发报,要他务必加强广州东部沿海防御,坚决打退日军进攻。不管怎么说,这次八路军能提前报告收到的日军的情报,表现的还不错。给毛润之、朱玉阶发报,表扬一下第十八集团军。”
何应钦答应一声就要走,蒋介石的声音陡然之间高了八度:“但是,在武汉会战的关键时刻,第十八集团军教导师刘一民部为何按兵不动?他为什么不趁日军攻击武汉发动攻势?他的教导师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第十八集团军航空队为何不经批准就撤回陕西?他们想干什么?难道想坐视武汉、广州沦于敌手么?你把我的原话发给毛润之、朱玉阶,要他们问问刘一民,他还算不算中国军人?还服从不服从国民政府领导?”
何应钦、刘斐想不到刘一民好心好意通报敌情,不但没有受到表彰,反而让蒋介石发作一番,心里都不是滋味。刘斐就说:“委座,八路军航空队轰炸完日军舰队后,弹药用尽,没有丝毫战斗力,如果返回武汉,势必遭到日军战斗机拦截,到时候恐怕连一架飞机都飞不会来。他们选择撤回陕西,从安全撤退角度讲,是正确的选择。再说刘一民,他打仗从来都是事前没有一点征兆,不报告不通报,突然之间就传来了捷报。我想他会不会是出于保密考虑,怕小鬼子有所防范呢?”
不等刘斐说完,蒋介石就挥手打断了他:“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听!我不听!”
何应钦也冷冷地说:“就算他们当时撤回陕西是对的,那为什么不重返武汉战场呢?这是标准的战场抗命!还有那个刘一民,一贯不受军委会节制。攻占一个地方,就擅自任命地方官吏,要是每支部队都像他这样,那不是又回到了北伐前的军阀割据状态了么?国家法纪何在?政令何在?体制何在?我真想不明白,委座待刘一民不薄,不计前嫌,又是授予中将军衔,又是拨出巨款奖励,不但让夫人两次前去劳军,还将义女嫁给他,甚至连夫人的嫡亲表妹都成了他的夫人。这样的恩遇试问普天下哪一个能比?他怎么就不思图报呢?现在,武汉战局如此凶险,我军天天都在流血牺牲,刘一民手握号称我国目前最精锐的部队,怎么就象从人间消失了一样呢?当然,他发的电报确实及时,算是还有点良心。但是他为什么就不发起攻击呢?要是他攻击日军任何一支部队,再消灭一个师团的话,势必引起日军震动。那小鬼子还有心思打武汉、袭广州么?”
刘斐心里苦笑,这何应钦说的话估计是思考了很久了,这次算是找着发泄点了,一骨碌全倒了出来。按他的说法,那刘一民不但不是抗日名将反而成了乱臣贼子了!刘斐本来还想辩驳一番,想了想这不是辩驳的场合,也不是自己应该说的话,看来啊,蒋介石的心思怕是又要转圈子了。
见刘斐等人不接话,何应钦还要再说,蒋介石制止了他:“敬之,算了,去发报吧。”
接到蒋介石的电报,朱老总和毛泽东电报来电报去,商量了半天,给蒋介石发去了一封只有四个字的电报:“稍安勿躁!”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看在蒋介石眼里那真的是字字千金。因为他心里有数了,刘一民一定在酝酿大的战役行动,而且很可能已经开始发动了。
心情略好的蒋介石,又命令给第四战区发去了第二封电报,命令他们紧急搬迁广州的重要设备和物资,实施坚壁清野,万不可沦于敌手。同时,蒋介石也意识到了刘一民之所以迟迟不发动攻击,恐怕等的就是日军重兵集团陷于武汉作战和广州作战的时机,这家伙,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国军在武汉一线拼死拼活,他却呆在一边等战机,小小年纪这么深沉,太可怕了吧!
蒋介石有心等到刘一民发动攻击后再最后决定武汉是否撤守。本来,他早已下决心必要时候放弃武汉了,但现在他的想法有所改变。万一刘一民发起攻击后,日军不得不终止对武汉的攻击,转而去攻击刘一民的教导师呢?按照刘一民攻占天津、青岛时日军的反应,这种可能非常大啊!
当然,蒋介石好歹也算是一国统帅,干什么事情那都是让幕僚班子反复研究的。武汉是否撤守,自然也是要交给幕僚班子研判的。不过,这个时候李宗仁生病,白崇禧到五战区代替李宗仁指挥,陈诚又在九战区,何应钦领着一帮人讨论了一阵,提出两种可能:一种是刘一民发起攻击后,日军会终止对武汉的攻击,但这种可能比较小,因为武汉、广州的影响力太大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日军会不顾一切地攻占武汉,然后再回师对付八路军教导师。当然,只所以研判结果有点模棱两可,主要是何应钦等人不知道刘一民什么时候发起攻击、在什么地方发起攻击。而武汉会战,已经快到最后的关头了。
和武汉方面蒋介石等人又急又恼的心情不同,11月3日夜,刘一民终于等到了从赣榆赶回的教八旅和骑兵旅,一看见胡老虎、鲍文,战友相逢的喜悦就挂在了刘一民、罗荣桓、蔡中等人的脸上,挥都挥不去。
又是好长时间不见,胡老虎一进师部,向几个首长敬礼后,马上就乐呵呵地吆喝开了:“师长、政委、蔡主任,是不是已经打开了?下命令吧,骑兵旅的任务是什么?只要师长、政委下命令,骑兵旅负责去把畑俊六的脑袋拧下来给师长当夜壶,省的晚上小政和要撒尿没地方撒。”
教导师这些旅长中间,李昌、胡老虎、雷鸣三个人那都是说话百无禁忌的主儿,而且都是没有仗打就着急的主儿,求战意识特别强烈。这胡老虎比起炮兵司令部司令李昌还好一点,要是李昌在,他觉得不说小政和撒尿,搞不好会说小唐主任什么什么的,非得让刘一民在屁股上踢一脚才会住嘴。
骑兵旅政委鲍文的性子有点象罗荣桓,比较严谨,见胡老虎开始胡说,也不制止,只是站在一边嘿嘿闷笑。
刘一民喜欢胡老虎、李昌身上这种乐观、好战的猛将气质,见胡老虎吹牛皮,就笑眯眯地说:“你要是能把畑俊六的脑袋拧下来给我当夜壶,那抗战就快结束了。”
胡老虎一听来劲了,马上说:“师长,这可不是吹牛。你让我带着特战队去趟南京,我保证打小鬼子个冷不防,拧下畑俊六的脑袋简直是小菜一碟。你不知道,特战队那帮战士厉害的很,那身手,绝对让人大开眼界!”
罗荣桓知道必定是王同生率领的特战队又配合骑兵旅作战了,要不然胡老虎也不会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想带特战队去南京了。
看着胡老虎那兴致勃勃的脸,罗荣桓说到:“胡老虎同志,别瞎说了,你赶紧报告一下骑兵旅的备战情况。伤亡情况怎么样?需要不需要补充?”
胡老虎知道罗荣桓为人严肃,马上就又是一个敬礼,然后报告说:“骑兵旅的任务是配合教八旅对陇海路东段沿线之敌开展冷枪冷炮运动,打的都是冷枪和小型伏击战,基本没有大的伤亡,缴获倒是满丰富的,不需要任何补充。”
几个人正说着的时候,教八旅旅长赵山、政委赵捷也赶到了师部,领取作战任务。
赵山是一个攻守兼备型的指挥员,他当老五营营长时,老五营就是红十八团防守作战的首选部队。基本上是他走到哪支部队,刘一民在考虑需要防守作战时就会想到他。
赵山、赵捷敬礼后,刘一民问了一下部队备战情况,然后把发起胶济路战役的构想说了一遍,让参谋处副处长张林风把作战计划给胡老虎、赵山他们详细讲了讲。末了,刘一民告诉两个旅的首长,其它部队已经开始行动了,师部之所以还留在大店,就是为了等他们。要他们马上回去准备,两个小时后,随师部出发,赶到预定作战地域。
赵山、赵捷、胡老虎、鲍文一听两个小时后就要随师部出发,也不敢再耽搁了,马上就告辞了。
很快就到了出发时间,刘一民和罗荣桓、蔡中走出师部,带着警卫团和师部机关悄悄出了大店镇,在镇外与教八旅、骑兵旅汇合后,趁着夜色浩浩荡荡向北开去。
雄壮的胶济路战役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