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乔远松的文章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原来如此……”
张时安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本来以为,自己的文章,已经很不错了。
但到底还是低估了官场上的弯弯绕绕,有时太过直接,的确达不到自己预期的效果。
也就是语言的艺术,以及,官场上面需要避讳的事情。
人乔远松的策论不仅立意高远,更重要的是,他的论述始终紧扣“民本”这一核心。
每一个观点都围绕着如何安民、如何利民展开,既有理论高度,又有实践意义。
当然,丝毫没有谴责官员,与朝廷的意向,人家的格局,才叫真正的大。
而自己的策论,虽然也提出了“轻徭薄赋”的观点,但论述却显得有些散乱,缺乏一个贯穿始终的核心思想。
张时安心中不禁有些懊悔,但更多的是对乔远松的敬佩。
“乔远松,果然名不虚传……”
张时安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乔远松的才华远不止于此,这篇策论只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但正是这篇策论,让张时安看到了自己与乔远松之间的差距。
看来这一次的学术交流,想要压过人家崇阳书院,是不用想了。
他继续往下读,乔远松在论述“教化”时,提出了“明德修身,当以孝悌为先”的观点。
并引用了《论语》中的“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来佐证。
张时安看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震。
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写的策论,虽然也提到了教化,但论述却显得有些空洞,缺乏具体的实施路径。
“张兄,看完了?”乔远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张时安转过身,看到乔远松正站在自己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的有些入神,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周围已经围绕了好几个人。
除了他之外,崇阳书院的几人,和鸿鹄书院的几位学子,此刻竟然都在端详魁首的文章。
几人的夸赞,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刚才张时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周围的人好几次与他搭话,他都显得沉默不已。
这会回过神,也是连忙开口。
他点了点头,语气诚恳地说道:“乔兄,你的策论,确实写得极好。我输得心服口服。”
乔远松笑了笑,拍了拍张时安的肩膀:“张兄,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策论,也有许多值得我等学习的地方。我们互相切磋,共同进步。”
张时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乔远松的这番话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毕竟张时安的文章的确是让众人大吃一惊。
其余人面对乔远松的文章,虽然惊艳,但到底是有个心理准备。
觉得这样的天骄,人家的家世背景,和自身的努力天赋,写出这样的文章来,本身就十分合理。
而让众人没想到的是。
张时安这个杀出重围的黑马,文章不但与人家乔远松的不相上下。
虽说有些许差别,但差的是哪方面的,大家都一清二楚。
要知道,天赋努力,有时候在家世背景面前完全就不值一提。
就像有些人,执着一辈子,努力奋斗一辈子,只是为了窥见天宫一角。
而往往有些人,从一出生,就处于天宫之上。
每个人的起点,无论从古至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有的只是个人后天的发展,如何让一手普通的牌,打出王炸,就要靠自己的本事。
“乔兄,真是折煞小弟了,乔兄的水平,我等望尘莫及。”
张时安说的本身就是真心话,现在,孰强孰弱,本就十分明显。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开始恭维,就在这时,方觉夏不知何时走到了张时安的面前。
“你很不错,但我只会输给你这一次。”
张时安有些莫名的歪着头看着对方,这样的情况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熟悉。
要是表情再嚣张和傲娇一点,不就跟金铭轩那家伙一模一样吗?
每次一到老二的位置,那狠话,也是变着花样的放。
面对这样的宣言,他也只能一笑而过。
这年头,不想着第一的位置,原来第二的位置也这么被人惦记。
很快日子,就来到了学术交流会那天。
这一天,崇阳书院的大门终于向外界敞开,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学术交流会。
清晨的阳光洒在书院古朴的屋檐上,金色的光芒映衬着青砖黛瓦,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书院外的广场早已人声鼎沸,慕名前来的百姓和学子们早早聚集在会场外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有身着朴素布衣的平民,也有手持书卷、神情专注的学子,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期待与兴奋。
会场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几位主持大会的嘉宾已经就座。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郡城的官员,他身着深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神情威严却不失儒雅。
这位官员,乃是本郡的学政使官居五品,专司一郡之教育、科举及学术事务。
学政使一职,虽非朝廷中枢要员,但在地方上却举足轻重,掌管着郡内所有书院、学堂的兴衰,负责选拔人才、监督科举考试,并主持各类学术活动。
他的职责不仅是维护地方文教秩序,更是朝廷与地方学子之间的桥梁,肩负着为国家选拔贤才的重任。
可以说像这样的盛会,要不是崇阳书院,以对方的身段,万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总而言之,还是崇阳书院本身的分量不轻。
他身旁坐着崇阳书院的山长,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须发皆白,目光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书卷气。
另外几位则是来自致远书院、鸿儒书院和崇阳书院的夫子。
他们各自穿着代表自己书院的服饰,神情肃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期待。
会场四周,各书院的学子们整齐列队,身着各自的学子服,显得格外醒目。
致远书院的学子们穿着浅灰色的长袍,衣襟和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简洁而不失雅致;
鸿鹄书院的学子们则身着浅蓝色的长衫,衣摆处绣着展翅的鸿鹄,象征着志向高远;
而东道主崇阳书院的学子们则穿着深蓝色的长袍,衣襟上绣着金色的祥云纹样,显得庄重而大气。
会场内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百姓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这次盛会的意义。
一位年长的老者捋着胡须,对身旁的年轻人说道:“这今年又多了一个书院,也不知道,咱们崇阳书院的学子,应不应付的来。”
年轻人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是啊,听说致远书院的夫子学问极深,今天可得好好洗耳恭听一番。”
另一边,几位学子也在低声交谈。
一位鸿鹄书院的学子拍了拍身旁致远书院同窗的肩膀,笑道:
“你们致远书院的学子服倒是挺素雅的,不过比起我们鸿鹄书院的蓝色,还是少了点气势。”
致远书院的学子微微一笑,淡然回应:“学问不在衣裳,而在心中。今日的交流会,咱们可要好好切磋一番。”
交谈之间,眼神当中的火花已经四溅。
会场中央,学政使大人站起身来,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的声音洪亮而沉稳:“今日,崇阳书院对外开放,举办此次学术交流会,旨在弘扬学问,促进各书院之间的交流与切磋。
希望各位学子能够珍惜这次机会,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话音刚落,会场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学术交流会的第一个环节,是由崇阳书院的山长亲自宣布题目。
山长缓缓站起身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神情庄重而肃穆。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学子们,声音洪亮而清晰:
“今日第一题,名为‘论古今之变,究天人之际’。
此题旨在考验诸位学子对历史变迁与天道人伦的理解与思考。
题目分为三部分,分别由三家书院抽签决定各自论述的方向。”
说罢,山长示意身旁的书童捧上一个精致的木匣,匣中放着四枚竹签,分别写着“天时”“地利”“人和”“古今”四个关键词。
三家书院的代表依次上前抽签,最终确定了各自的论述方向:
崇阳书院抽到“天时”,致远书院抽到“地利”,鸿鹄书院抽到“人和”,只有古今没有被抽到。
抽签结果公布后,会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低声议论。
百姓们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各书院会如何展开论述;
学子们则神情专注,有的低头沉思,有的与同窗低声讨论,显然已经开始构思自己的论点。
张时安,拿到这个考题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一种被老天眷顾的感觉。
这个考题,起码多来几个回合,他们是一点都不带怂的。
首先上台的是崇阳书院的学子,他们抽到的“天时”一题,要求从天道运行、四时更替的角度,探讨历史变迁与人事兴衰的关系。
崇阳书院的代表是乔远松。
他步履从容,神情自信,站定后微微一拱手,便开始论述:
“天时者,乃天道运行之规律。四时更替,寒来暑往,皆有其序。
古人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此言天道之恒常,然人事之兴衰,却往往与天时息息相关。
譬如商周之变,武王伐纣,正值天灾频发,民不聊生,此乃天时之变促成人事之变也……”
乔远松的论述条理清晰,引经据典,赢得了台下阵阵掌声。
就对方这方言,要不是他们身为竞争者,都想为对方拍手叫好。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鸿鹄书院的学子便站起身来,提出了质疑:
“乔兄所言固然有理,然天时虽重要,却非决定人事之唯一因素。
若无人心所向,纵有天时之利,亦难成大事。
此乃‘人和’之重要性也。”
鸿鹄书院的学子显然已经开始为自家书院的论述埋下伏笔。
速度是真的快,张时安他们也不落下风,要是都被两个书院出光了风头,那他们岂不是真是吃白饭的?
紧接着,张时安带着众位同窗登台,他们抽到的“地利”一题,要求从地理环境、资源分布的角度,探讨历史变迁与地域发展的关系。
致远书院的代表,反正大家都已经默认一致,非张时安莫属。
他身着浅灰色学子服,神情沉稳,开口便道:
“地利者,乃山川河流、物产资源之分布。古人云:‘得地利者得天下。’
譬如秦据关中,拥崤函之固,终成霸业;楚据江南,得鱼米之利,亦曾雄踞一方。
然地利虽重要,却需与天时、人和相辅相成,方能成就大业……”
张时安的论述同样引来了热烈的掌声,但也引发了崇阳书院学子的反驳。
三方学子你来我往,辩论激烈而不失风度。
台下的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赞叹之声。有人低声议论:
“这些学子果然了得,个个学问深厚,口才了得!”
也有人感慨:“今日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学问还能如此辩论!”
第1轮辩论,维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崇阳书院拿到三分,致远书院鸿儒书院各两分。
随着第一轮辩论的结束,会场内的气氛愈发热烈。
崇阳书院的山长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宣布进入第二轮辩论。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竹简,声音洪亮而清晰:“第二题,名为‘论治国之道,究安邦之策’。
此题旨在考验诸位学子对治国理政的理解与思考。题目同样分为四部分,分别由三家书院抽签决定各自论述的方向。”
书童再次捧上木匣,三家书院的代表依次上前抽签。
这一次,崇阳书院抽到“礼法”,致远书院抽到“农桑”,鸿鹄书院抽到“兵政”。
抽签结果公布后,会场内再次响起了一阵低声议论。
百姓们纷纷猜测各书院会如何展开论述,而学子们则神情专注,显然已经开始构思自己的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