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
温宇承很喜欢这样的天气,阳光和煦,鸟语花香。
没有夏日蝉鸣的嘈杂酷暑,有的只是春日的盎然生机。
他想或许是因为年纪到了,所以更偏爱这春日,也连带着更偏向这些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这观音红如何?”他问。
这一代的年轻人多是喜欢喝辛辣的烈酒,能陪他喝茶的人着实少见,会品茶的尝出好歹的他印象中也就只记得一人。
“很香。”青年放下茶盏,表情不似作假。
“这年头,江湖中喝茶的年轻人可少见。”温宇承沏上第二泡茶,替他倒上。
小巧茶盏在青年指间微微晃动。
“比起头道的浓茶,观音红,我还是习惯喝二道三道。”
茶汤色泽红润,香味不减,只是不如头道那般馥郁。
“这观音红是朋友送的,不算名贵,但胜在有心。”温宇承替自己也倒上,“昂贵的茶叶我手里多的是,不过不常喝,倒是更喜欢她送的观音红。”
“只有她是真心送来给我喝的。”
温宇承笑容和蔼,笑起来眼角有明显的鱼尾纹,能看出来上了年纪。
“年轻人,我记得,你叫艾尔海森对吧。”
“没错。”青年,也就是艾尔海森点头。
“你此番前来,似乎是有事想问?”
“是,”艾尔海森应道,“我并未参加过武林英雄会,所以来向您咨询相关赛程和规矩。”
“你这人有意思,”温宇承笑道,“这种事情,一般人多是咨询往届的选手,再不济也是上少林询问主办方。”
“我与你并无深交,你跑来问我作甚?”
“慕容山庄名满天下,又作为历来武林英雄会的裁判方,这镇内有比您更了解赛制的人吗?”艾尔海森饮尽茶盏中的红茶,不客气地替自己添上一杯,“再者,交情这个东西并不会凭空产生。”
“有意思,”温宇承听了他的发言,重复道,“你这个年轻人,真有意思。”
“我倒是很少遇见像你这样有趣的人。”
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愚蠢的,有虚伪的,亦或是狡诈的。
但年轻人不变的是朝气,区别于老家伙们阴沉的老谋深算,年轻人共通的是骨子里自由生长的肆意。
所以,他才喜欢来参与这武林英雄会,更多是为了看看这些年轻人们呐……
——
某家小酒馆内。
一群酒鬼,青天白日也喝的烂醉如泥,浓重的酒气令人作呕。
“嘿嘿,虎哥,今儿听说紫莲澄那娘们,跟崆峒派打擂台了?”
瘦猴露出淫笑,问同桌的酒友,
“兄弟们错过没看见,战况咋样?”
他口中的虎哥,也就是同桌的那位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干完一坛酒,将酒坛往桌上一放,大声道:
“有什么战况,不就是崆峒派放水了吗?”
虎哥打了个酒嗝,整个人飘飘然,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就紫莲澄那种小娘们,随手撂倒彪形大汉,谁信呐!”
“要兄弟们说,她背地里不知道打点了多少,怕不是……”
话没说完,一桌人齐声嘿嘿发出淫笑。
“喝酒喝酒。”瘦猴替虎哥满上酒碗,献殷勤道。
“但这擂台赛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头,”虎哥很享用瘦猴此时的识趣,大掌拍他的背,
“除开紫莲澄那个泼辣娘们,还有一个白衣的娘们。”
大抵是酒精麻痹了神经中枢,又或是他本身就没什么文化。
“那娘们是真tm好看,”虎哥喘着粗气,“那脸蛋,那身段,简直了啧啧啧。”
说罢荡着猥琐的笑容,伸手在空气勾勒出曲线,好一阵陶醉。
一桌人又是齐声欢笑。
这就是小酒馆的常态。
人群嘈杂喧闹,空气混合着汗臭和酒臭,廉价的酒精短暂满足这群不知从何而来的臭虫冲天的酒瘾。
方生方死,沉迷于酒精带来的陶醉中,毫无节制地释放自己的恶意。
“老板,再来一坛!”
呼唤声中,酒馆的老板又拿出好几坛酒。
众人接着又是好一阵呼朋唤友,胡喝海喝,互相吹捧,好不快活。
“嘿嘿,兄弟们,你们说这次武林英雄会,都有谁有希望夺冠?”
酒桌上,有人提到了这么一个让人感兴趣的问题。
“还能有谁?武当昆仑少林,最多还加上崆峒。”
“昆仑不行,昆仑的何处闲是上上届的冠军,没法参赛,除开何处闲,昆仑就没有能打的了。”
“那照你这么说,不就只剩下武当少林崆峒了?”
“要我说,武当也不行,你们忘了,上一届可是武当的主场,不还是没能夺冠吗?”
“哈哈哈,遇上天刀传人算他倒霉,到手的冠军飞了,听说后面还找人针对笑浪涯来着。”
“是吗,看来名门大派也一样小心眼,诶哟,我们说武当坏话,不会被抓起来吧?”
又是一阵欢笑。
“说起来,今日紫莲澄跟崆峒派的擂台,崆峒派没派出他们的首席弟子?”
左转右转,话题又转回最初。
“没有,只打了两场,都是生面孔。”虎哥作为在现场的观看者,回忆当时的场景,“要不说崆峒在放水呐。”
“或许是怕竞争对手借此机会看到他们的底牌吧。”
又有人提出观点,
“毕竟这不过一个小小的擂台赛,完全没必要让首席弟子出场。”
“真是神秘啊,”另一个感慨,“要我说,这几个大派里面,就崆峒和少林的首席最神秘。”
“那少林的首席明慧和尚,以前也还在江湖中行走过,还有个什么‘一拳’的名号。”
说到底,也就崆峒的首席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神秘的很。
“除开这几个大门派呢?其他人有值得注意的吗?”
某个与此处格格不入的青年融进他们讨论的氛围中,开口问道。
虎哥等人喝的烂醉,眼神早就迷离,也就自动忽略了异常,继续他们的话题。
“其他人?江湖中有名的人多的是,个顶个的都是吹牛逼的好手。”
“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可最后连初试都过不去,连上台的资格都没有。”
虎哥吨吨吨又干了一碗酒,
“在江湖上,只是说的好听又有什么用?拳头够大才是真道理!”
“要是老子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大门派首席,哪个管得了老子。”
虎哥啐了一口,
“就算是抢女人绑回去睡,他们连屁都不敢放。”
他越说越起劲,笑容淫荡,
“如果老子武功盖世,就把与凤楼那一红一白两个娘们抢回去,享受一波有钱人的双飞,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多带劲儿”
桌上眼看又要再次洋溢快活的笑声,却途中戛然而止。
‘砰—’
因为桌子被砸碎了。
虎哥就躺在被砸碎的桌子中央,整个人陷入被砸出的坑洞中。
“看样子质量有些差。”
青年活动手腕,用着他惯用的平静语调,眼神冰冷。
神情淡定地仿佛刚刚那个将虎哥抡出去砸坏桌子的人不是他。
“你们刚刚说过,拳头大才是真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