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身上一凉,里衣被从肩上扯下,顾梓潇粗壮的长臂一捞,便将细软的人儿揽进怀里。她身上只剩小衣,刚觉微凉,却瞬间被他炽热的掌心覆盖。
林悠然背对着他,被他牢牢抱着,动弹不得。
他的手指覆上她的脊骨,喉结滚动了两下,嗓音沙哑,“怎么弄的?”她一愣,想起左肩上的烙印伤,陷入回忆似的说了句,“好些年了,当时顽皮不小心弄的。”
他轻抚着半月型的烙印,像是安抚倒起了催眠的作用,“世子妃愿意讲给我听听吗?”
耳畔的呼吸温热又黏腻,这也不是新婚夜该讲的故事啊!
林悠然歪了歪头,用肩膀蹭蹭耳朵,实在是太痒了。
还有点尴尬。
“当年我父母出事之后,我同好友出门去寻,却被一伙人贩子绑了,差一点被贩卖成奴隶。”
她考虑了几息,觉得还是告诉他,如果他介意自己曾经被人贩子掳走,怕她毁了名节,正好早点看清此人。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往事。
除了——
“你知道奴隶都是要刻字的,他们要往脸上烙字,我一闪躲,便烙在了肩上。”
后来,她被人救了,再后来她没有信守承诺,跟祖父回了京城,被圈在一方小院子里,教授女德,女红,生生将一个明媚活泼的小姑娘养成了大家闺秀。
那自由广阔的天地,还有那么张扬恣意的身影,都令人心驰神往。
可是她永远都得不到了。
“好在,祖父来得......及时,救了我,也将我带回了京城。”
陷入往事的林悠然,渐渐呼吸深沉,睡着了。
顾梓潇听得极为认真,好像要从中找寻什么重要的线索,可最终讥讽地笑了一声。
他低头沉默片刻,摸到床边小几上放着的随身玉佩,底部正挂着一枚玄铁符印。
他盯着那符印,缓缓伸手,与她肩上的烙印一一对比。形状,大小,甚至边缘的弧度,竟然一模一样。
他不甘心似的,抿紧了唇,许久,一个冰冷的唇印在了上面……
翌日清晨
窗外的阳光透进窗棂。
林悠然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昨日重生了。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林悠然的贴身丫鬟进来伺候更衣,“奴婢恭喜世子妃,奴婢给您上妆——”
此时,顾梓潇也掀了门帘走进来,窗棂处正巧有晨光洒落,在他身上笼上一层淡淡的光。
这位人称秦小王爷的俊俏郎君,此时手中转动着佛珠,身穿一袭青色暗纹蟒袍,玉冠束发,清逸出尘的好似风光霁月的嫡仙一般。
不知为何,林悠然瞧着他今日的神情似乎是有些愉悦呢!
他淡漠地应付了丫鬟们的请安,与林悠然对视一眼,“今日要进宫去给母后和母妃敬茶。”
林悠然猛然想起今生他嫁的是为皇子,虽然不受皇上待见,没有封王,但是人家出生在那摆着呢。
“那我没准备进宫的服饰呀,怎么办?”她是被换嫁的,谁也没给她准备。
更不知道她今日要进宫给太后敬茶,出错倒是不会,毕竟上一世她是受过宫中嬷嬷教到的。
就是太仓促了些。
丫鬟也有些懵,“世子妃品级该穿什么颜色宫装?”
“新妇穿红色即可。”顾梓潇淡淡的回应道。
谷雨一听便加快了动作,不到一炷香上了大妆。
二人走出院子,林悠然回头瞧见院门上‘染桃轩’三个大字,不由挑了挑眉。
倒是有些风韵。
林悠然身着一件大红色蜀锦襦裙,外面披着一件银色的狐裘,梳了妇人的发髻,只戴了一只銮金的凤衔东珠步摇。
本是端庄的打扮,可偏偏她快步走着,步摇随意地晃动,显得越发生动。
小脸泛着红晕,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红唇微启,美得好像一朵清晨盛开的桃花。
顾梓潇的眼眸随意的扫她一眼,脊背挺得笔直,与她并肩走在出王府的小径上。
林悠然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只见他嘴唇紧抿,慢吞吞的好比逛花园。
“晚了会不会被罚跪呀!”
听闻太后娘娘脾气很大,上一世林筱茉借送养子去郊外念书,与宣王世子厮混被山匪劫杀。
太后知晓后将他二人革除了皇室身份,贬成了庶人。
顾梓潇睨了她一眼,林悠然感觉好像身侧多了一座冰山,嗖嗖冒着凉气。
难道说错话了?
她上一世没进过宫,后来封了诰命,也没进过。
她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
林悠然的染桃轩属于顾梓潇东苑里几十个院子中的主院,位置在秦王府的东侧,与王府其他的院子中间隔着一个大大的月牙湖和梅花园,属于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距离王府的大门有些远,她俩走的不快,一炷香的时间才出了府。
今日他们乘坐的是秦王爷的马车,顾梓潇说亲王的马车,进宫可以一直到二宫门再下车。
他坐在她的对面,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放佛所有的情感都沉入深渊。
“我不曾封王,也无爵位。”他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如今带世子妃进宫敬茶,都要借我哥的马车,委屈你了!”
他叹了口气,“你不会哪日偷偷跑了,不辞而别吧?”神情有些落寞是怎么回事儿?
林悠然不知道怎么接。
人还是这么个人,可怎么也跟那个传闻中的秦小王爷不一致啊。
马车晃悠着到了宫门口,慈宁宫的宁嬷嬷早早就等在这儿了。
宁嬷嬷给顾梓潇和林悠然行了礼,林悠然也恭敬的给她问好。
这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她得罪不起。
宁嬷嬷见林悠然懂事,笑着说:“太后娘娘给秦小王妃赐了轿子,免得新媳妇第一日嫁进皇家还要走路。”
说着看了顾梓潇一眼,“小王爷知道的,太后是最疼您的。”
林悠然飞快的看了一眼顾梓潇,她听到了啥?
为啥说太后娘娘是最疼他的?
按道理来讲,不是应该庆太妃最疼他么,老来得子,还是先帝的遗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