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直接将手里的汤碗砸在桌上,一碗羹汤撒的遍地都是。
“皇帝!”
太后不可置信的指着萧皇,深知他不是在开玩笑,“林薄怀是你的太傅,你这么做,是要逼死他!”
“还有文武百官,御史台都会拼死力谏,你这是要名留青史吗?还是你要为你生母报复我?”
太后眼睛转了转,胸腔起伏不定,给心腹嬷嬷使了个颜色。
“林悠然的性子跟他说母亲一个样,她连老七有可能纳妾,都要和离,你凭什么纳她入宫?”
嬷嬷刚想悄悄溜出去,就被萧皇给呵斥住了。
“都别想出宫去报信,没什么可报复的,儿子现在理解父皇当年的心境了,也是今夜,儿子就要同林贵妃宿在当年的,”萧皇好似在思考,又像是回忆,“哦,对了,关雎宫,是吧!”
太后身子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萧皇,他果然记得,那时候他也不过是四五岁吧?
当年一开始太后也是不愿的,前一日刚刚新婚嫁给裴大人,虽然裴大人不愿意跟她同房,但是她也是成过婚拜过堂的妇人,被先皇抬进关雎宫里,玉贵妃气得还去找过她的麻烦。
“当年哀家也是被迫的,你不该怨恨我?都是你父皇做的,跟林丫头和老七更是无关!”
太后肩膀塌下来,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扬,想想入宫三十多年,她享受了先皇最多的宠爱,也受了最多的舆论和争议。
她曾经一度想过自杀,被先皇数次从白绫上就下来,后来先皇索性日夜陪伴,给她讲前朝的趣事,接她母亲来陪伴,宠她疼她关怀备至。
在裴大人那里得不到的,在先皇这里全都感受到了,她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怎会不感动呢,慢慢就在先皇的攻势下软下了心肠,接受了先皇。
可是先皇也会有去别的妃嫔那里的时候呀,她也过了无数个孤单的日日夜夜呀!
听说裴驸马和明月公主如今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恋着对方,虽然明月公主只生了一个女儿,可是裴驸马也不像别的驸马纳妾,养外室。
她很羡慕!
一直都羡慕!
可是她不想林悠然像她一样,她私下里给林悠然留三年时间,都私心想着顾梓潇如果能为了林悠然不纳妾,她就像寻常家里的婆婆那样宠着他俩,给他俩争爵位和诰命。
“儿子怎么会怨怪父皇和母后,儿子是羡慕父皇和母后的感情还来不及呢,怎会心生怨恨?”
他现在想想当初自己为何没有父皇的魄力,凌羽裳抢回来不就好了,他怎么也不会让她年纪轻轻就死了,该死的林玉民根本没有能力保护羽裳,视察灾情为何要带着夫人同去?
无能!
他这辈子也没那么喜欢过哪个女子,现在想起来那明眸皓齿,笑容皎洁的女子,心头还是有些疼。
这些年他以为他忘了,可是看见林悠然的刹那,他就知道他的心又活过来了。
羽裳的女儿,他不能给任何人。
这种想法在林悠然缓步走进慈宁宫内殿时,更进了一步。
他拉着林悠然的手,直接问她,“我封你为皇贵妃,跟我回紫宸宫可好?”
要不是如今有人占着皇后的位子,他甚至想直接封她为皇后的。
林悠然偏头看着太后娘娘落寞的神色,就知道这是太后和皇上又吵架了。
上一世,她就知道二人不合,但是那时她一年到头也没进过一次慈宁宫,没这么直观的感受过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陛下,悠然是您的弟妻,一女不是二夫,恕臣妇不能遵命。”
林悠然规矩地将双手附在额头上,跪地给萧皇行了个大礼。
萧皇顶天立地的站在林悠然面前,看着面前的小女子俯身在此。
三个人都是一动不动,良久,外边太监传话,“秦王顾政,秦王府世子顾梓潇求见太后。”
太监报了三次,太后娘娘才回过神,她勉强打起精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凤冠,本来今日应该是最开心的日子。
儿子们都来给他拜寿,还是大年夜,如今可好——
顾政和顾梓潇同时走进慈宁宫内殿,看见萧皇面无表情的站在大厅中央,林悠然跪在他面前。
顾梓潇的心像被人用刀子剜了一块,鲜血淋漓的。
还是顾政反应快,立即跪下行大礼,“皇兄消消气,世子妃年岁小,虽然是弟妇,但是在王府里,臣弟只当她跟自己的女儿和儿妇一样,她犯了什么错,让母后教训便是,皇兄不要跟妇人一般见识。”
说完还低头扯了扯顾梓潇的袖子,示意让他也跪下。
萧皇不动声色地看着顾梓潇,半晌,顾梓潇跪下道:“臣弟愿意替世子妃领罚。”
“呵!这罚你可领不了,今日晨起,朕做了一个梦,说是朕今后需要女娲娘娘转世的女子进宫陪伴才能身体康健,这不钦天监就查了京城世家贵女们的八字,无一人符合。”
“徐明,”他指了指大太监,“他记着上个月有份秦王府大公子的婚书上的女子是这个生辰,后来一问说是也没同大公子成婚,徐明跟钦天监一说,这不巧了吗?”
徐公公心领神会,接着回话,“奴才这不刚刚从钦天监那回来,钦天监说了就是嫁人了也无妨,这女子是进宫给皇上祈福请愿的,就是陪伴那也是奉了上天之命,她夫君也要按着天命与她和离,成全她侍奉天子之心。”
顾梓潇听着徐公公的胡言乱语,拳头握得嘎嘎直响,眼眶瞬间红了,手悄悄地摸上了脚底的匕首。
要不是进宫不能懈怠佩剑,顾政寻思此时萧皇的脑袋估计都保不住了。
这不是疯子吗?
这娘两斗的无法无天了吗?这不是,老七真是好惨一人!
当娘的为了抢他,杀了人家生母。
当儿子的为了抢人家媳妇,连老天爷都编排上了。
也不怕天打雷劈!
“若是上天果真命臣妇侍奉天子,”林悠然眼神凄厉,声色平稳的抬起头来说道:“臣妇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