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潇听说林悠然去清风阁邀请苏先生明日小宴的事是,已经是夜里。
他这几天带着金吾卫抄了几个大人的府宅,给皇上办了几个案子,金吾卫协同都察院查处贪墨盐税的户部侍郎陆大人家,还有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家。
之所以这么快的抄家,有一些证据在里面,另外也跟林悠然跟他说的那个梦有关。
他现在有妻有子的,林悠然的梦即使没有什么警示作用,他也不想让妻子担心。
如果真的有人在军饷中做手脚,那就意味着几年前他们边关没粮,也是有人故意而为。
他既参与调查,当然要为自己谋求一些利益。
今夜他刚回府,就听说林悠然去了清风阁,还与苏先生在院门口聊了一会儿。
“其实主子您不必介意苏先生,他就是一穷秀才,世子妃如今跟您关系好了这么多,世子爷可别再怨怪世子妃。”顾梓潇最近心情好,连跟在身边的初一也敢说话起来。
初一心想那日世子爷推了世子妃一把,将人推在雪地上,他都有些不忍心,好在后来世子认错了,不然苏先生风光霁月的,也难保世子妃不会动心。
又补充了一句,“世子爷,世子妃真是这京城中一等一好的女子,属下可不想换女主子。”
顾梓潇原本有些凛然的面容才缓和了几分。
“谁说你可以换女主子了?”
在他的心里,他的妻只能是她,从来不曾变过。
“你当真觉得苏云昊是一介普通秀才?”前一阵子忙着跟太后和皇上过招,竟忘了这事,“你叫十七去查一查他。”
不知是知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林悠然不可能找一个普普通通的秀才来王府给几个孩子做先生。
不说别的,就是林太傅当年点拨过的的监生就有多少,那些监生家里如今中举等着殿试的举子大半都是在家念书。
若是听说太傅的孙女请人给王府的小公子上课,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哪可能轮得到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秀才。
“事无巨细,包括他的父母,家事全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初一见顾梓潇吩咐让十七去调查,自然又重视了几分。
原先在边关只有最重要的军情是经过十七之手的,用来查一个小秀才,未免大材小用了吧!
只是不敢反驳,连忙出去吩咐了。
书房里的地龙是与后宅的分开,如今开春之后,书房就停了地龙,窗扇打开着,夜里寒风呼啸吹过,顾梓潇也不觉得有丝毫冷意。
这么晚了,他不打算去打扰林悠然休息,便在书案旁边看着昨日染桃轩那边送来的林悠然的小像,眉头舒展,嘴角带笑。
小像是林悠然十三岁时的样子,头发也是梳成双环髻,只有上半身,却一看便是当年凌嫣的打扮。
初一吩咐完十七,进来复命,“染桃轩应熄灯了,世子爷今夜在哪歇着?”
顾梓潇抬眼看他。
初一瞄了一书案,赶紧低头,识趣的说道:“属下告退。”
他可不想耽误主子思慕世子妃,如今他算知道了,这么多年主子在边关时常画的那女子便是世子妃本人。
那可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从前主子画的没有这么好的像,他们都是不能看的,更何况这个世子妃院子送来的。
他看了,岂不是找死?
“咚咚咚。”
院子外面石五冻的冷飕飕的,好半天听见顾梓潇传他进来。
“世子爷,刚刚传来消息,应该是户部尚书。五年前他府上大姑娘的郎君就在九边任山西总兵。”
初一在旁边感叹:“真是当年,我们就错过一点啊!”
那年顾梓潇已经查到了那个山西总兵头上,后来他们一心想着先解决军粮是头等大事,结果等他们回来,那人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销毁了,而且当年户部尚书还是户部侍郎,正是皇上派到边关军粮的押运官。
他们当初还不是翁婿关系,没有直接关联,无法证明他俩是相互勾结。
“如今他们更是聪明,在半道买通山匪一起劫军粮,咱们这次户部派的运粮官更是胆小如鼠,居然直接就将军粮如数奉上,可惜山匪还是将他的看了头趁着天黑挂在了城楼上。”
顾梓潇想起来那日石五暗地保护林悠然的时候,说起一件事。
“你说那日世子妃叫沈谦的庶弟回金陵去寻一个神医?”
石五知道这件事,当时他还奇怪,世子妃如何得知那位神医的行踪。
“是啊,不然死的可就是沈淮了,户部侍郎很是看好他,当时想让他从金陵回来运粮,只可惜沈淮是个孝子,他姨娘这么多娘孤苦伶仃独居在金陵,如今病重,他是要守在身侧的。”
石五还想着笑话他,他姨娘并重也不是这一两日就能好的,却眼瞅着大好的在上司面前表现的机会都不要。
“要说世子妃还真是吉星高照,跟他关系好的都有好运气呢!”
这话真是不假,什么官运亨通在生死面前啥也不是。
顾梓潇神色讳莫如深,这是凑巧吗?
还是林悠然不仅梦见了自己六年之后在战场出事,还梦见了沈淮?
或许还梦见了苏云昊?
难道自己不是她梦中唯一的人么?
他有心不高兴,明日中午的小宴他也要参加。
“明日午宴,再迎宾楼点几道金陵名菜,还有再去西北楼叫几道山西面食。”
那苏云昊是山西来的,他倒是要试探一二。
另外,“御史们的力度不够大,太子那些幕僚也该动一动了,无比将这山西总兵给拉下来。”
不刺激刺激他们,估计都不会有大动作,让他们动动手,才好将这水搅浑。
顾梓潇顿了顿,想着顾宸和林筱茉,他的目光闪了闪。
“顾宸那个外室子也该露脸了,她不是户部尚书的私生女吗?”
也不知道他哥哥是怎么教育子女的,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不顶用。
“让初三去救一救顾俊熙吧!别死在边关!”
总不能折了一个嫡长子,再死一个最喜爱的小儿子,他哥对他还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