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岁的孩子总是吵闹的,何况是一群来学网球的孩子,那真是精力旺盛、伤害力翻倍。
吵闹的很。
那双曾经令齐藤京子都称赞耀眼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四岁的孩子身上没有活力,只剩下刚刚经历死亡所附着的暮气。
来领孩子的教练只能看着他无声叹息,齐藤京子刚刚跟他讲了爱弥奇亚的经历,他同情也怜悯这个目睹过死亡的孩子,他也会尽力将这个孩子从自闭的边缘拉出来。
教练耐心地讲解握拍姿势、击球动作,可他只是木讷地听着,手中的球拍仿佛有千斤重。每次挥拍,都是那么迟缓、无力,球不是软绵绵地落在脚边,就是歪歪斜斜地飞向远处。他对周围人的鼓励和指导充耳不闻,眼神始终游离。
时间总会冲淡悲伤,爱弥奇亚也不是真正的孩童,他的自我也不允许他永远沉寂下去,那不是爱对他的期望。
他将所有的思念藏在网球里。
从四岁到十一岁,爱弥奇亚对网球的投入越来越多,也逐渐发现了其中的乐趣。在球场上奔跑、追逐网球的过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活力在身体里涌动。每一次成功回击对手的球,每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都让他内心涌起一股成就感,这种感觉慢慢地填补了这颗曾经碎裂的心。
当然,这颗心是无法完全修复的,过去给他留下了不可遗忘的恨。
高挑显眼的少年站在网球场上,微风拂过,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神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专注和坚毅,手中的网球拍仿佛是他最亲密的战友。此时的他,在网球领域早已崭露头角,爱的偶像天赋给予了爱弥奇亚最强的运动天赋,再加上近些年来的努力训练,爱弥奇亚的网球水平早就远远超出了教练的教学范畴。
教练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稚嫩孩童,如今已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少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与感动。已经足够了。
“爱弥奇亚,继续前行吧,未来你一定能站在更高的领奖台上。”
他被教练从阴暗的角落推至舞台的中央,他需要去拥抱阳光。
但这不是教练擅自给他报名大会的理由!
可怜的爱弥奇亚额角都冒起了青筋,等他比完赛,他一定要和教练打一场。
网球是一项追逐天才的运动,你需要大量的时间、金钱,更需要那无与伦比的天赋。就像那句名人所说的话“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但那1%的灵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要重要。”
Jr.大会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霓虹网球人才,但没有一个人能拦住爱弥奇亚6-0削穿他们。
直到准决赛,爱弥奇亚也没有遇到一点像样的对手反倒是让不少稍有天赋的孩子道心破碎。可这又跟爱弥奇亚有什么关系,网球是项竞技运动,有输有赢再正常不过,不想输那就付诸努力提升自己,自怨自艾可没什么用。
不过...
藏着无尽幽暗的眼睛微微转动看向他这场准决赛的对手,手上还在用球拍颠着那颗黄色的小球。
真田弦一郎,和他一样的一路上削零走上来的选手,也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给他带来更加惊心动魄的比赛经历。
第五个擦网球滚过中线时,真田的球拍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爱弥奇亚望着对手膝盖上渗血的绷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拍柄底盖。
";Game星野爱弥奇亚,3-0!";
热浪在塑胶场地上蒸腾出扭曲的蜃影,真田的深蓝色运动衫已变成墨色。当他弯腰捡球时,爱弥奇亚注意到对方颤抖的小腿肌肉,那是乳酸堆积超过临界点的信号。
第四局发球前,爱弥奇亚突然将球拍换到左手。
真田的暴怒抽击撕裂空气,网球带着火星直扑底线。爱弥奇亚的瞳孔微微扩张,前世斩断怨灵锁链的肌肉记忆苏醒,在瞬间内完成蹬地转体动作。反手切削划出完美抛物线,球触地瞬间突然减速,像被无形的手按在发球线内。
";15-0!";
当第七次高压球被精准挑向后场死角,真田的球拍重重砸在地上。爱弥奇亚嗅到风中飘来的糖果味道,像爱还在时给他们买的那种,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了。
";你以为自己在怜悯对手吗?";真田突然扯掉吸汗带,被汗水浸透的额发下眼神凶戾,";用全力击溃我!";
爱弥奇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低头整理拍线,隐藏起来的星星再也藏不住甚至散发着不详的黑芒,眼睛倒映着球网震颤的幅度。
";我讨厌浪费体力。";话音未落,一记平击发球如银色子弹贯穿球场。
真田的预判完全正确,但挥拍刹那才发现这是个陷阱——球在触地后没有正常弹起,而是紧贴地面滑行。他踉跄着单膝跪地,拍框在塑胶场擦出刺耳声响。
";40-0!";
最后一球,爱弥奇亚凝视着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前世封印九尾时结过的上百种手印在脑海闪回,最终化作最朴素的平击球。网球化作一道白光,在真田脚边炸开的瞬间,看台上穿白大褂的男人在笔记本写下了什么。
";比赛结束,6-0!胜者,星野爱弥奇亚!";
真田的球拍线断了两根,网面垂落如同战败的旗帜。爱弥奇亚走向网前,他赢了。
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孩子,对于自己的败落不会永远承认,尚显稚嫩的脸带着不服输的倔强,要是眼睛里没有半含泪泡的话爱弥奇亚可能会忍住自己的笑。
“你很强,但你不会一直这么强,我会追上你的!”
这个握手宣言很有活力,倒是让黑星消退后的爱弥奇亚忽然察觉了自己仅存不多的良心。
毕竟自己有着两世的记忆,思维处理和战术上胜出了同龄的真田不知道多少倍,认真论起来还有点负罪感。
下一场比赛的对手,会是谁?
金属球拍撕裂空气的嗡鸣戛然而止,黄绿色网球在幸村精市的拍线上成了最听话的玩具。春风抚过少年的眉眼,鸢尾蓝发梢折射出的冷光刺痛了爱弥奇亚的瞳孔,他抬手擦拭滴落睫毛的汗水时,视网膜仍残留着那个反手削球的诡谲轨迹。
";Game幸村,1-0";
电子计分板跳动的红光里,爱弥奇亚攥紧拍柄的指尖泛白。本该弹向左侧的球在触地瞬间产生0.3秒滞空,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着滑向对角。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竟然被另外一个看着和他一样娇弱的美少年逼到这种地步。
观众席突然爆发的声浪将他的思绪拽回现实。第三个AcE球正沿着边线燃烧,幸村精市依旧纤尘不染,仿佛独立于尘世的希腊神像。爱弥奇亚低头凝视掌心渗血的水泡,内心闪过不甘。
当那颗熟悉的黄色小球悄然漫过发球线时,爱弥奇亚的耳膜骤然灌入尖锐蜂鸣。那声音像是有人将深海螺壳扣在他的听觉神经上,又仿佛千万根琴弦在颅骨内共振。他踉跄后退半步,球拍磕碰地面的脆响被扭曲成遥远山谷的回声。
";要开始了么?";
话音未落,触觉已如退潮般消散。爱弥奇亚的双手反拍定格在半空,拍面传来的虚浮感像隔着十层橡胶手套击打棉花。膝盖撞击硬地的闷响化作水底传来的震动,血腥味在齿间晕开时,黑暗正吞噬最后的光斑。
意识孤岛中,某种冰凉触感攀上少年脊背。无尽的黑暗中,星星的孩子伸手触碰虚空,指尖传来五线谱震颤般的韵律。观众们看到紫发少年突然以违背惯性的姿势折返,球拍在身后划出新月弧光,黄绿色流星穿透幸村防守死角的瞬间,真田弦一郎按住了颤抖的帽檐。
“他竟然……”立海大的未来皇帝瞳孔收缩,“能抵抗幸村的灭五感……”
幸村精市有些吃惊地看着被打回来的球,探究的意图在他眼底流转。爱弥奇亚站在球场另一端,呼吸平稳,眼神却依旧空洞,他并没有逃离幸村的灭五感。相反,他的精神力在无意识释放,如无形的丝线般缠绕向幸村,侵入对方的思维。
幸村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无数画面——爱弥奇亚做出不同击球动作的片段,仿佛有无数个他在球场上同时挥拍;紧接着,幸村又看到了自己以往比赛中的失误场景,那些本已被他遗忘的瞬间再次涌上心头。他的注意力被这些突如其来的干扰信息打乱,眼神微微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爱弥奇亚迅速完成了击球动作。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球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黄绿色的网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幸村的防守死角。幸村回过神来时,球已经落地,弹向场外。
“15-0!”裁判的声音响起。
幸村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看向爱弥奇亚,发现对方的眼神依旧平静,根本就没有聚焦。
“有趣……”幸村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技术出色的对手,更是一个能够操控人心的精神力高手。
真田站在场边,帽檐下的眼神愈发锐利。他紧紧盯着爱弥奇亚,心中暗自评估着这个少年的实力。“竟然能在幸村的灭五感下反击,甚至反过来干扰幸村的判断……这个家伙,不简单。”
比赛继续,爱弥奇亚的精神力如无形的网,悄然笼罩着整个球场。每一次击球前,他都会释放出微妙的精神干扰,让幸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虚假的画面和记忆。幸村虽然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抵抗着这些干扰,但每一次分神的瞬间,都会被爱弥奇亚抓住机会,打出出其不意的击球。
当爱弥奇亚第十七次摔倒又跃起时,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了顶峰。他如刀锋般锐利,仿佛能切开一切阻碍。就在幸村再次被干扰的瞬间,爱弥奇亚猛然跃起,球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黄绿色的网球如流星般穿透幸村的防线,重重砸在底线。
“30-0!”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幸村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他的眼神中不再有最初的轻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对手,更是一场精神力的较量。
“爱弥奇亚…紫翠石嘛…”幸村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与战意。“你果然……很有趣。”
风轻轻吹过球场,带起一阵微凉的气息。爱弥奇亚站在阳光下,哪怕坠入无尽的夜里他也不曾动摇。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以心惑心,以精神力掌控全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oUt!";
边裁的宣判声里,爱弥奇亚跌坐在自己的影子上。五感如潮水回归时,他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那些散落在幸村半场的网球,竟在硬地表面烙出焦痕。
";比赛结束,7-5!胜者,幸村精市!";
裁判宣布比分的声音融化在六月的蝉鸣里。幸村精市松开拍柄的指尖还残留着神经性震颤,方才接下爱弥奇亚在yips状态下发来的球,那刺痛的触感仍在手上彰显着存在感。他望着网前少年被汗水浸透的紫发,内心陡然生出一股兴奋感。
他不会感觉错的,那是和他一样的,精神类网球。
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Jr.大会的赛场上,微风轻拂,带着初夏的暖意。爱弥奇亚站在场边,微微喘着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他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比赛中完全抽离。尽管他在最后一局败给了幸村,但那双黑紫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懊悔,反而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期待。
幸村精市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对决从未发生过。他的紫罗兰色眼眸深邃而温柔,像是能看透人心,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爱弥奇亚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人感到安心。
";下次要赢回来哦。";十一岁的神之子伸出手,却在交握瞬间突然发力将人拉近半步。飘落的树叶恰好卡进两人相触的虎口,爱弥奇亚看见幸村鸢尾色瞳孔里摇曳着深海旋涡:";你的网球,我很期待。";
少年的指尖还带着握住拍柄时摩擦出的热量,为这一场炎热的盛夏再添上一笔属于他们的色彩。
虽然没有获得第一,这次也是收获了不少。
幸村拉着依旧别扭的真田跑到了还在收拾网球包的爱弥奇亚身边。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幸村精市”漂亮的人自然从小就格外显眼,哪怕五官还显青涩也可以看出长大后的风采,“他是我的幼驯染,真田弦一郎。”
当然,爱弥奇亚自然也不差,作为前任神级偶像的孩子怎么可能在样貌上输给别人呢。
“星野爱弥奇亚,请多指教。”
“今天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星野君。”幸村的声音轻柔,像是春风拂过耳畔,“你的网球……很有趣。”
爱弥奇亚微微一愣,随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握紧了幸村的手。“你的网球也很厉害,幸村君。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彼此之间流动。幸村的笑容更深了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他松开手,转身看向一旁的真田,后者依旧板着脸,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对爱弥奇亚的认可。
“星野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幸村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却带着一丝试探。
爱弥奇亚抬头看向天空,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马上要国小毕业了,接下来……没问题的话,大概是去一所国中继续打网球吧。”
嗯,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网球的,他也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国中的话,可能还会和阿库亚、露比他们在一块吧。
幸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要不要考虑来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
爱弥奇亚转过头,目光与幸村再次相遇。幸村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他在等着爱弥奇亚的回答。
“立海大……吗?”爱弥奇亚低声重复了一遍,心里盘算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不错。”
幸村的笑意更深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轻轻拍了拍爱弥奇亚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你来神奈川,我们一起打网球。”
真田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眉头微微皱起,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幸村的决定向来不容置疑,而眼前的爱弥奇亚……或许真的会成为他们未来的伙伴。
沾着草屑的白色发带滑到眉骨,湿漉漉的紫发间漏出星屑般的光斑。粉白色的星星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遗传自母亲的酒窝里盛着蜂蜜色的阳光,那一瞬间似乎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约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