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那天是一个周末,明天见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可爱弥奇亚还是这么对幸村说了。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说。
或许只是因为那句“明天见”听起来像是一个约定,像是一种期待,像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承诺。
惊喜总是在最后才出现。
周五的清晨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闹铃准时响起,爱弥奇亚也慢吞吞地从他舒适的小床里把自己扒出来,睡眼朦胧地去拉开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晃过那双蒙了水汽的眼睛,也把一点意识从睡眠的手里硬生生抢了过来。
有点意识但不多的爱弥奇亚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洗漱间走去。被拉开的窗帘在晨光下映出一层淡淡的阴影,而对面的房间里,一抹消失了几个月的鸢尾色悄然出现。
冰凉的水才是令人清醒最好用的东西。爱弥奇亚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伸手就可以透过时空去触碰到14岁的星野爱。
那张脸依旧精致,那双眼睛依旧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芒,可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呵——”爱弥奇亚冷笑了一声,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随后,他把头发半扎起来,将嘴角的弧度调整到平日里最完美的角度。
眼中的星星从未消失,他就是爱留下的最完美的谎言。
下楼烧水煮鸡蛋,打开微波炉将牛奶稍微“叮”上30秒,剩下的等待时间则用来穿戴自己的校服、整理自己的书包与内务。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平淡又无聊,像是一首重复了无数遍的老歌。
三口五口将那颗寡淡无味的煮鸡蛋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仿佛它只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实在咽不下去的时候,就灌一口牛奶,强行把它们冲进胃里。这种糊弄式的早餐,早已经成了他每天的标配,简单、快捷、毫无灵魂。
迅速将桌面收拾干净,刚刚用过的牛奶杯随手注满清水,往池子里一扔,等着晚上回来再进行清洗。
爱弥奇亚拎起书包,转身走向玄关,动作干脆利落,仿佛每一步都在和时间赛跑。
“我出门了。”他站在玄关,目光落在墙上那张照片上,语气平静地说出每天不变的台词。照片里的人依旧笑得温柔,像是定格在某个永恒的瞬间。爱弥奇亚知道,他得不到任何回应,可他依旧在欺骗自己,仿佛这句话能穿越时空,传到那个再也听不到的人耳中。
他穿上鞋,推开门,清晨的阳光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洒在他的脸上。
爱弥奇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心中不禁疑惑:是今天的阳光太过耀眼了吗?不然,怎么会让他的眼睛出现幻觉呢?
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鸢尾色身影,仿佛一束光穿透了他灰白了好几个月的世界,重新为它染上了鲜活的色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像是要冲破胸膛,大声地告诉他:你看,他真的回来了!
“早啊,阿利亚。”依旧是那熟悉的早安问候,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人——幸村嘴角挂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他愣怔的模样。
那抹鸢尾色的少年伸出手,在绚丽灿烂的晨光中向他发出邀请:“走吧。”
“啊——”爱弥奇亚的眼眶突然有些酸涩,像是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他几乎没有犹豫,将手递了过去,那是他曾经触碰了整整两年的温暖。
当爱弥奇亚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幻想,而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时,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呜——”
这一次,他的眼泪不再为悲伤而落,而是为新生庆诞。
幸村看着他,眼里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安抚:“别哭了,我回来了。”
爱弥奇亚抽了抽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幸村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些许调皮:“提前说了,还怎么给你惊喜?”
爱弥奇亚被他这话逗笑了,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你真是……太过分了。”
幸村握住他的手,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认真:“抱歉,让你们等了这么久。”
爱弥奇亚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泪光,但笑容却格外灿烂:“没关系,回来就好。”回来就不要再走了。
那条他独自走过千百遍的路此刻也不再孤寂,陪着他的人回来了。
“说起来,真田就任风纪委员长的事情是不是还没跟你说?”爱弥奇亚的语调里还带着一点鼻音,但脸上的笑容却格外耀眼,像是刚刚的泪水从未存在过。
他眨了眨眼,眼睛里带着要干坏事时的狡黠:“一会儿到校门口让他看到你,吓他一跳。”秉持着队友之间就要同甘共苦的理念,爱弥奇亚非常愉快地做出了这个决定,仿佛已经看到了真田那张严肃脸上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
“小哭包不哭了?”幸村伸手戳了戳爱弥奇亚的脸,手感依然细软润滑,像是刚蒸好的糯米团子。他忍不住笑着调侃:“净干一些坏事的大福团子,内馅都是黑甜的芝麻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对这个主意显然也充满了兴趣。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仿佛已经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联盟。
“那就这么定了?”爱弥奇亚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期待。
“当然。”幸村笑着点头,眼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真田那张脸,难得有机会看到它崩坏的样子。”
两人一拍即合,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走到校门口时,真田果然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里,板着一张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进校的学生。他一向严肃认真,风纪委员长的身份更是让他显得格外威严。
爱弥奇亚故意放慢了脚步,幸村则悄悄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校门。
“真田,早啊。”爱弥奇亚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语气轻松愉快一如往常。
真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严肃,但当他看到爱弥奇亚身后的人时,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瞬间出现了裂痕。
“幸村?”真田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早啊,真田。”幸村笑着走上前,话语间都充满了对幼驯染的熟稔与调侃,“风纪委员长的工作还顺利吗?”
真田愣了几秒,随即恢复了那张严肃的脸,但耳根却微微泛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通知?”
“提前通知了,还怎么给你们惊喜?”幸村眨了眨眼,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爱弥奇亚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戏。他拍了拍真田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真田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你们两个,还真是……”
“心有灵犀?”爱弥奇亚笑着接话,眼里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就当你夸我们了。”
真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微微上扬:“行了,赶紧进去吧,别在这里挡路。”
“遵命,风纪委员长大人。”幸村笑着应道。
经过在校门口的调戏真田这番大戏,幸村回来的消息立刻跟插上了翅膀一样在立海大里疯传。
在那之前,网球社的大家还在接受真田和柳给出的魔鬼训练菜单。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丸井像一条被晒干的咸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水瓶就往嘴里猛灌,仿佛水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的头发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头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胡狼在旁边伸手拉了他一把,嘴里说着干巴巴的安慰:“没多久了,部长他应该快出院了。”他坚信,幸村出院后一定不会忍心看到他们被柳和真田制定的魔鬼训练压榨得不成人形。
幸村可是那个温柔又体贴的部长啊!
只能说,胡狼还是太老实巴交了。他怎么不想想,也许,这份菜单柳和真田已经让爱弥奇亚带给给幸村过目了,而且幸村还点头同意了呢?毕竟,立海大的四巨头可是出了名的“默契十足”。
“今天是想幸村部长的……啊……不知道多少天!”切原作为正选里唯一的二年级,年纪最小,但接受的训练量却和三年级一样。
别问!问就是,这是作为王牌的必经之路,区区训练肯定难不倒他们立海大的王牌!不是吗?
好吧,其实是柳觉得切原精力太旺盛了,哄着孩子在身体接受区间多耗一点体力而已。
切原的成绩已经让柳身心俱疲,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切原,再来一组冲刺跑!”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温柔”。
切原瞪大了眼睛,差点把手里的水瓶摔在地上:“还来?!柳前辈,我已经跑了十组了!”
柳低着头记录者他的笔记,语气里带着希冀的“关切”:“作为王牌,这点训练量应该不在话下吧?还是说,你觉得不够?”
切原瞬间闭嘴,默默地把水瓶放下,认命地跑了起来。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默默哀嚎:“幸村部长,你快回来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变成人干了!”
丸井看着切原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小子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胡狼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无奈:“是啊,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到处惹麻烦。”
“真是和谐的一天啊,对吧,绅士。”同样做完了一组体能训练的仁王已经躺在椅子上了,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旁边还站着正在喝水的柳生。
“仁王君也想让柳给你的训练量再翻一倍吗?”柳生的声音平静,却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仁王想干坏事的念头。
真的是,三十六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寒心的话啊,搭档!
“嘛,看起来大家和我离开前一样活力满满啊。”幸村看到被累趴下的一众正选十分欣慰,刚刚换好运动服出来的爱弥奇亚就听到这句略显可怕的话。
看了看对面已经倒下的几人和依旧屹立不倒的参谋,又看了看刚刚说出“活力满满”这个词的幸村,爱弥奇亚心里默默盘算:他现在开跑还来得及吗?
脚步刚往旁边挪了挪,耳边就传来了幸村那熟悉的声音。
“阿利亚,我一个人做基础训练好无聊啊。”幸村轻轻叹了口气,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爱弥奇亚现在在想什么危险的念头,于是果断采取“示弱”战术,眼睛看向他:“你不会要扔下我自己一个人去别的地方吧?”
“啊——”爱弥奇亚瞬间停下了脚步,心里那点想要逃跑的小火苗被幸村这句话浇得干干净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幸村身边,吃软不吃硬的人在此刻妥协:“好好好,我陪你训练,行了吧?”
幸村的笑容里是计划得逞的得意:“那就说定了,不许反悔。”
对不起了各位,我救不了你们!爱弥奇亚脸上保持着假笑,内心则在为自己的几位队友默默哀悼。
“啊——柳前辈!我感觉我好像出现幻觉了!”被累成盐渍海带的切原眼神迷离地看着球场外那两个还在说话的身影,深深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
他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但那抹熟悉的鸢尾色却依旧清晰可见。
“赤也你也是没救了!幸村回来怎么可能不——”和切原玩得还算不错的丸井张口就是吐槽,眼睛却诚实地顺着切原看过去的方向看去,嘴里的话忽然就烫口,说不出来了。他的目光定格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几周前还躺在医院里的人此刻正站在场边,和爱弥奇亚说着话,感受到他们的目光,转身带着笑容和他们招了招手。
“啊……参谋!杰克!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丸井猛地转头,朝着还在低头记录的柳喊道,手还揪着胡狼的外套,让他往这边看。
柳无奈地叹了口气,应部内问题儿童的要求抬头看过去,熟悉的色彩在这个网球部都找不到第二份。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在笔记上滑动的笔尖被折断,这一页算是被毁了,但现在最重要不是这个了,深呼吸令自己冷静下来和切原与丸井对话:“那不是幻觉,确实是幸村。”
被两人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仁王和柳生也顺势看过去,目光落在那抹鸢尾色的身影上。
仁王挑了挑眉,见到熟悉的人谁又不惊喜呢:“哟,部长大人终于舍得回来了?”
柳生常年不变的冷静表情也露出了笑容:“看来,我们的训练菜单又要重新调整了。”
幸村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大家看起来都很努力呢,真是令人欣慰。”
“幸村部长!”切原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自己已经累得腿软,直接冲了过去,“您真的回来了!”
幸村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切原的头发:“是啊,我回来了。”
最近有好好学习吗?” 幸村一开口,话题直接切中要害,仿佛一颗精准的炸弹,瞬间引爆了切原的紧张神经。爱弥奇亚站在一旁,目睹了小海带从满血复活到萎蔫无精打采的全过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简直是一句话 Ko 的典范啊,幸村部长!
切原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致命的弱点,支支吾吾地回答:“那个…… 我…… 我有在努力……”
幸村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是一贯的柔和:“那就好,我相信你。”
柳则更关心幸村的身体状况,走上前问道:“身体已经全部恢复了?”
“当然,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呢。” 幸村自然明白柳的担忧从何而来,很认真地回答着柳的问题,“是医生确认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我才放心回来的。”
“欢迎回来啊,部长大人!” 仁王带着柳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故意拉长了声调说道,“部长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可真要被柳和真田的训练菜单给折磨得疯掉啦!”
丸井也拉着胡狼,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凑到跟前说道:“太好啦!这样部长就能更快品尝到我新研究出来的蛋糕啦!”
柳一听这话,这几个月来时刻紧绷着的 “健康雷达” 立刻疯狂作响。他神色一凛,严肃地说道:“文太,你这个月的糖分摄入量已经严重超标了!为了你的血糖指标着想,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吃任何甜品!”
丸井原本兴奋的表情瞬间僵住,就好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定在那里,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带着哭腔说道:“啊?参谋,不要这样吧!”
爱弥奇亚看着这一幕,在心里默默感叹:又一位惨遭 “强制退场” 的选手啊。
他默默地掏出眼镜戴上,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被柳那敏锐的 “健康雷达” 扫描到。
事实证明,爱弥奇亚提前戴上眼镜的举动极为正确。因为柳的 “健康雷达”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他的目光转向仁王,严肃地说道:“还有你,雅治!你和文太的 bmI 都不达标!以后不准再挑食,更不准把甜品当饭吃!”说起这些,柳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火气,显然对部员们的健康问题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仁王撇了撇嘴,抱怨道:“柳,你这也管得太严格了吧?”
柳不常睁大的眼此时都睁开了,想要收敛那心头的无名火都收不住,反问道:“严格?你们知道幸村倒下之后,我给社团里的几个队员安排了一次全身体检,结果有多么‘惊喜’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打起鼓来,隐隐预感到情况可能不太妙。
柳继续说道:“体重 bmI 偏轻的有仁王、丸井、星野,血糖高的是丸井,血糖低还伴有轻微营养不良的是仁王,切原又有家族高血压史。咱们社团里正选一共就九个人,再算上已经出院的幸村,一半的人身体都有问题!你们说说,这算不算‘惊喜’?”
众人听了柳的这番话,顿时都哑口无言,仿佛被柳这份详细的体检报告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不知所措。
“你的bmI...”爱弥奇亚正在放空自我,忽然手被人捏了一下,抬头望去,只见幸村正笑意淡然地注视着他,他正在等着爱弥奇亚的解释。
这怎么解释?他就单纯吃不胖而已!难道还能硬塞成个球不成?
“bmI而已,我吃的也不少啊,长得快消化的也快,没办法不是?”爱弥奇亚开始胡诌,试图用这种毫无逻辑的理由糊弄过去。他摊了摊手,脸上挂着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表情。
幸村听着他的话,微微挑眉,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还蛮有道理。
爱弥奇亚的食量他是见过的,确实不算小,可偏偏就是不长肉。
不过……
幸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爱弥奇亚的手臂上,那截露出来的手臂莹白如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纤细。
眼神微微一暗,心里默默下了决定:确实要多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