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时候,三小只携一只小猫。悄悄地走出了客栈融入了夜色之中。
林芳住的小院儿比周围人家的院墙都要高,不过这在现在的三小只眼里犹如平地。
三人轻松的越过围墙,来到正屋的门前轻轻一推,门是虚掩的,无声无息的开了。
厅堂内一灯如豆,林芳娴静的坐在那里,手上拿着绣花的撑子,一根针却在无意识的戳着。
看见三小只进门,她猛的站起身来,看着最后的景昊轻轻的掩上了门,才一把把云放拉到身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片刻后转过身,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泪。向三小只露出了一个熟悉的微笑。
云放看着许久未见的亲娘,只觉得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像有什么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水瑶和景昊静静的站在云放身后,懂事的不发一言,不想打扰林婶婶和云放母子重逢的激动和温馨。
不料云放就那样大睁着双眼看着林婶婶,半晌才从口中吐出了一句: “娘,我回来了。”
林芳打量着儿子,一年没见,儿子高了,也不知这一年是从哪里度过的,皮肤都看着比以前白皙了, 此刻立在那里,宛若一竿修竹,气质清雅。整个人不像是在山里受了一年的罪,倒像是深宅大院里养着享了一年的福。
不知怎的,林芳忽然觉得自己这一年的提心吊胆有些冤枉。
目光越过云放,看向景昊和水谣。
景昊还是那个精神小伙的样子,圆圆的脸,飞扬的眉,自然而喜庆,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舒服。
水瑶从小就精致漂亮,这会儿穿了一件深色的短衣裤,越发显得肌肤雪白,眉目如画。只是身姿比以前更加挺拔,小小的人,隐隐带了几分以前没有的英气。
林芳指了指桌子旁边的两把椅子。
“放儿,昊儿你们去那边坐。”
接着拉过水瑶的手,和自己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桌上摆着几盘糕点,林芳拿起一块枣泥糕递给水瑶,水瑶摇摇头。
“林婶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娘。田大伯给我们说了一些,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萧家村,都不大出门儿的。怎么会遇到……。”
云放不知道该怎么说,斟酌了一下字句,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娘亲长得好看,但娘亲平时都不大出门,远在在县城的县令怎么会打听到娘亲的呢?还有那武官,听说官阶不低,还是什么王子的心腹,肯定是见过世面的,为什么会对一个村妇念念不忘呢。
林芳看着三小只,她其实不想对着三个孩子说这种事。
“昊儿,你爹和你娘在哪里呢?怎么让你们三个孩子来了?”
唉,人小总是要受质疑。
三小只不得已,只好告诉林芳,景昭和芸娘在山里疗伤。
这是他们三个来之前商量过的,林芳是个心细如发的,之前商量好的那番说辞,骗别人可以,但林芳肯定会看出破绽。
只是神秘山谷里的事情太过神奇,本着多一事少不如少一事,没有告诉林芳。只说他们被困在禁忌森林,好不容易才想办法出来,而景昭受了伤,只有禁忌森林里特有的新鲜草药才能医治,所以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回来。
林芳听了,虽然觉得闻所未闻,但她也听说过禁忌之林的神奇,又见识了兽潮,再看看眼前三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也就信了。
可既然景昭和芸娘没有回来,她也只好跟三小只倾诉了。
那还是兽潮过后不久,景昭和芸娘带着很多物资进了山,再也没有回来。
眼看着大雪封山,林芳对几人无比的惦记,平时不出门的她,频频独自到山脚下张望,希望能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回来。
冬日的一个清晨,下了一夜的雪后的天色阴沉,林芳在家里坐卧不宁,又独自一人去了山下。
她一个人在山窝窝里徘徊,内心非常痛恨自己没有习过武,缺少一个强健的体魄。她很想进山去寻找几人,但理智却告诉她,如果她现在自己进山,结果是可能真的永远都见不到儿子了。
那一日林芳的心情格外的烦躁,不知不觉的走的远了些。待她发现,准备折回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山窝窝里有动静。
当时她恰巧站在高处。往前走了几步,俯身看去。只见那一处山窝里,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旁边儿横着一具狼尸,不远处,一只恶狼,瞪着绿油油犹如幽火的眼睛,贪婪的看着那个男人。
那恶狼身上也沾满了血迹,一副受了伤的样子,然而那男人像是已经精疲力尽,几次想站起来,全都因为力竭又倒了下去。
一人一狼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然而那男人几次的努力却被那狼看到了可乘之机。它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伤重倒地的男人。
走到离那男人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它停了下来,慢慢的开始蓄势,张开大嘴,露出令人恶心的獠牙,准备扑过去。
这时,随便来一个猎户就能结果那头恶狼,可惜林芳不是猎户,她手无缚鸡之力。
眼看那男人就要葬身狼口,“嗖”的一声,一支短小的弩箭射中了饿狼的耳朵,半只狼耳血淋淋的被弩箭带走。
恶狼痛的浑身颤抖了一下。“嗷”的大叫了一声,扭头看见了坡上的林芳。仿佛被激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潜能,居然转身向着坡上的林芳冲了过来。
林芳此时已经有点儿后悔多管闲事了,那狼虽然是强弩之末,可她却也真是毫无一战之力。
芸娘临走时教会了她臂弩的使用,还告诫她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她每次出门,也都不忘带上这臂弩。
只是在家对着靶子练习和面对眼冒绿光的恶狼,毕竟是两回事。
刚才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她射出了那一箭,现在,看着马上就要冲到坡上的恶狼,她不由得心中一慌, 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摔坐在地上,几支没有瞄准的弩箭乱七八糟的射了出去。